涌现的问题没得到解决就结束了,所幸后来直到抵达目的地,一路旅途都平安。壬氏可能因为有阿多或里树妃在的关系,没乱找猫猫开玩笑。取而代之地,猫猫常常与翠苓共处。虽然同为药师,但师父不同,调合方法也有差别。能学到新知让猫猫很开心。绿意渐渐变得稀疏,砂砾遍野的大地铺展开来。猫猫是第一次看到宛若水面的砂土大地,忍不住赞叹地叫出声音。为了不让沙子沾到脸上,他们用面纱包住头。日光受到砂土反射而变得强烈热辣,但野营时却冷得冻人。猫猫完全没料到会是这种旅程,所幸他们事先对气候有所了解,而帮猫猫准备了替换衣物,但竟然连亵衣都有准备,不得不说心情十分复杂。他们还叮咛众人提防夜里出现的蝎子或毒蛇,然而怕虫子的翠苓烧了多到异常的除虫香料,因此几乎都没看到。著实遗憾。里树妃比猫猫更辛苦。但毕竟是贵为嫔妃,她几乎没表现在脸上。性情怯懦的她被侍女紧跟著,似乎无法好好跟人说上一句话。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许是阿多关心她,偶尔会跟她说话吧。话说回来,假如里树妃真是皇帝的私生子,阿多会怎么做呢?在东宫时期,皇帝除了阿多之外没有第二个嫔妃。她是会怀抱复杂的心情,抑或是无动于衷?只是,她以为是出自善意的行为,将会因此而全部适得其反。甚至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早已知情。(实在不愿意这么想。)倘若不是视如己出而是真正的亲生女,那个皇上再怎么离谱也不可能对她出手。话虽如此,如果对象是壬氏呢?掌权者的婚姻当中,有不少近亲通婚的例子。有些情况下也会让侄女、父母的姊妹或异母妹妹进入后宫。只是血统太浓的结果,有时会导致所有人死于同一种疾病。考虑到先帝时代的状况,猫猫觉得皇上不太可能重蹈覆辙。总而言之,抵达西都让她松了口气。这座城市与皇宫的所在地相比,又是另一种热闹景况。在风沙滚滚之中,人们以宝贵的水源为中心发展出此一场所。相较于皇都纵横划分成棋盘状,此地给人纷纭杂沓的印象。「虽然早有耳闻了,不过感觉很容易迷路。」许久没听到壬氏的嗓音了。阿多似乎已经察觉他是壬氏,不过其他人都还没发现。翠苓或许也察觉了,但总之都不会说破。要是知道风华绝代的公子就在自己身边旅行了这么长一段日子,里树妃不知会作何反应。她会将壬氏视为配婚对象的人选,抑或是异母哥哥……不,以叔父视之?壬氏总算把脸颊的烧伤洗掉了。可能因为将近一个月都画这种妆的关系,颜料渗进脸颊洗不掉。他似乎感到很在意,频频用手去擦。西都呈现一片喜庆氛围,大概是其他重臣或外国使者已经莅临了吧。市集开张,鞭炮声不绝于耳。乳白色的墙壁与赤褐色的瓦片映入眼帘,遮阳布填满了它们之间的空隙,随风飘扬。肉铺除了鸡只之外还拴著羊。摊贩贩卖著许多洒满辛香料的小吃,让猫猫看得目不暇给,但一行人一路往位于水源附近的大宅前进。光看整栋宅子毫不吝惜地使用了大量木材建造,就知道这宅第是位高权重之人的官邸。可能因为位置偎傍水源,整个地方绿意盎然。植物叶子形状大多不扁不阔,有很多猫猫不常看到的植物。在富丽堂皇的大门前,一位慈眉善目,像是主人的中年人与他的一群随从正等候著壬氏等人。先是壬氏,接著是阿多下了马车。看到壬氏亮相,所有人无不睁圆了眼。就连同行者都吃了一惊,可见是真的没发现。一位闪耀动人的翩翩贵公子,站在众人眼前。「欢迎各位远道前来。」猫猫不知为何,对那人的容貌感到有些怀念。温润慈祥的眼神让她产生了亲近感。「我是此地的太守杨玉袁。」讲话口气不拘小节,但听起来不惹人厌。「小女受各位照顾了。」(啊!)猫猫终于知道这个中年人是谁了。虽然头发与眼睛皆为黑色,但气质像极了玉叶后。「各位一路上舟车劳顿,就先别长谈了吧。房里已经准备了入浴用的热水,请各位好生歇息。」「感激不尽。」壬氏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往官邸里走去,猫猫也随后跟上。(这样好吗?)猫猫看到人家领著她来到的房间,吃了一惊。她明白皇弟的随从的确不能怠慢,但猫猫不配住这么好的房间。地板铺满了长毛地毡,就摸起来的感觉除了兽毛,似乎还加了丝。床铺是华盖床,挂有绣著精细图案的帷幔。桌上放著玻璃杯,附有银杯耳。再加上一篮子的枣乾,简直有如异国故事画卷的插画。(不会晚点跟我收钱吧。)猫猫一面如此想,一面咬了口枣乾。水分都晒乾了,甜味浓厚。虽然可口,但有点太甜了,她只吃一个意思意思。她很想在府邸里走走看看,但擅自乱跑恐怕会挨骂。今天接到的吩咐是先各自用膳休息。晚宴或筵席据说是自明日起连续举行数日,白天光是会晤就忙不过来了。本以为那些达官贵人才不会管别人累不累,一律都用筵席来欢迎贵宾,不过不愧是玉叶后的父亲,这方面都有顾虑到。不只如此,连入浴都准备好了,猫猫由衷感谢他。水在此地想必比什么都珍贵。只是用整块大理石作成的浴池让她有些退缩。出浴后,猫猫走到露台上。虽然湿头发很快就能吹乾,但可能会弄得满头沙子;就在猫猫打算回房时……(!)她听见了某种说话的声音。她左右张望,但没看到正在说话的人影。看来是隔壁房间在吵闹。(哎哟,这还真是……)枉费了房间墙壁这么厚,敞开著窗户说话岂不是都被听见了?猫猫一面作如此想,一面从露台的栏杆探出身子。爱偷窥也要有个限度。「你来这里做什么!」嗯,是女子的嗓音,还很年轻。不过,记得隔壁应该是里树妃的房间才对。「……」总觉得好像听见有人细声嗫嚅,又好像没有。也许是里树妃在说话。「我在问你想干什么!是想坏我的好事吗!你每一次都这样。」女子似乎在劈头盖脸地责骂里树妃。能表现出如此清楚的恶意,听了反倒爽快。但是接著,猫猫听见了「啪!」一下拍打声。猫猫从露台回到房间,然后悄悄偷看了一下走廊。隔壁房间出来一个走路装模作样,好像会叮叮当当响的姑娘。姑娘用团扇遮嘴,摆出一副架子。在房外等候的侍女缓缓低头。其中两人跟著姑娘身后走去,其余一人走进房间。为了吵架而特地屏退旁人是无妨,但或许该劝她们关上窗户比较好。猫猫确定走出房间的姑娘消失在走廊转角后,敲了敲里树妃的房门。回到房里的侍女来开门,看到不是方才那几个姑娘,露出稍稍放心的神情。「可否准小女子进房?」猫猫讲得大声点好让房里的里树妃听见。侍女用小跑步回到房间深处,然后又折了回来。「请进。」听说那位侍女长没来,而这次跟著嫔妃的侍女给人感觉比较公事公办。里树妃坐在椅子上等猫猫来。不过看后头的床铺有点凌乱,她在方才那件事之后应该是钻进了被窝。枕头有点水渍,发型也稍稍走了样。她之所以稍稍把脸别开,想必不是不想与猫猫目光碰上,而是要隐藏挨打的脸颊。脸颊看起来又红又肿。「请让小女子看看。」「……」既然得知猫猫知道自己挨打,里树妃也就乖乖地抬起了头。「可以请你去拿水来吗?」猫猫如此命令公事公办的侍女。侍女虽然一脸纳闷,但猫猫补上一句酸话:「方才不是人家叫你离席,你就离席了吗?」侍女一听就离开了房间。猫猫站到里树妃面前,扶起她的下颔。脸颊虽然有点肿,但很快就会消了。「为防万一,可以让小女子看看您的嘴里吗?」里树妃有些羞赧地张开嘴巴。洁白的牙齿排列得整整齐齐,嘴里也没破皮。(哦?)猫猫一边觉得「真罕见」,一边目不转睛地盯著嘴里瞧,结果里树妃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怪。猫猫觉得不好意思,于是不再继续窥视。「方才那位姑娘下手似乎蛮重的,请问她是哪位?」「是我的异母姊姊。」里树妃的父亲卯柳,在里树妃的母亲过世后,立刻就把继室娶进了门。她说继母原本就是父亲的妾室,早已有了异母兄姊,而姊姊就是方才那人。嫔妃的父母亲是她祖父母的兄弟姊妹之孙,关系上是父亲入赘到卯字一族的直系,也就是母亲的家里。虽然家族结构近似于子字一族,不同的是对待正室之女里树妃的方式。嫔妃的外祖父外祖母已经辞世,家族实权握在卯柳手里。分明自己早已跟妾室生了〔请不要转码阅读(类似百度)会丢失内容〕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