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增加一些麻烦事。」阿多忧郁地如此说道。猫猫今天本来应该要陪阿多买东西的,结果不只昨天,今天也没得上街游览。猫猫原本很期待能买些西都的稀罕物品,如今也推辞了,换上颜色素朴的衣服。即使是猫猫也没料到,竟然得在这种地方参加葬礼。「这样今宵的宴会就没了,坦白讲这倒是件好事,不过这样想可能太不知忌讳了。」阿多啜饮著茶水说了。看来受够了夜夜宴饮的人不只猫猫一个。房间里除了阿多、猫猫以及翠苓之外没有别人,即使说出不知忌讳的话也无妨。翠苓平时会受人监视,只有跟阿多在一起时可以免却。不过这样能不能让她喘口气,倒也很难说。阿多也是爱找乐子的个性,性情一板一眼的翠苓也许会被她捉弄取乐。「可是竟然因为被逼入绝境而自尽,事情结束得可真草率。」最后的结论是新娘自行寻短,因为她的房间里留有遗书,上面写著是害怕嫁到异国才自尽。新郎看到遗书,霎时拋开在宴席上和乐融融的喜气模样,气得七窍生烟,大吼大叫到只差没跟新娘的父亲扭打起来。骂的虽然几乎都是外国话,猫猫没能听懂,但其中应该混杂了相当难听的脏话。西都的人好像都听懂了,只是神情悲伤地低垂著头。猫猫请人让她看了遗书,的确是新娘的笔迹。(但上面可没写到半句她是被逼死的。)这位前嫔妃有点不容小觑。真要说起来,香水也是阿多的部下找到的。阿多给人的感觉跟玉叶后一样。猫猫不知道她了解多深,讲话时必须小心。新娘因为不愿结婚而选择自尽。在塔楼上吊是为了让大家看个清楚,结果因为绳索断裂而坠楼。底下又不巧有个灯笼,她摔在上头,灯火就烧到了衣服上。表面上是如此。但事实真相呢?壬氏在猜想可能是自己试图对新娘套话才会害她自尽,猫猫不知道是否如此。香水很有可能是新娘交给里树妃那异母姊姊的,但不能完全肯定。就在真相模糊不清的状态下,猫猫被迫参加葬礼。不,其实她可以拒绝,但有件事令她挂心。壬氏也会出席。他本来没有必要参加一个地方官女儿的葬礼,但新娘的父亲恳求他出席。后来猫猫才听说,新郎鬼吼鬼叫的内容似乎是:「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你们能再找一个新娘给我吗!」当时是因为有壬氏与玉袁等人在,新郎才会停止闹事。(第二次了啊……)由此可见看似美满的婚姻,背后其实有些隐情。「时候差不多到了。」猫猫从椅子上站起来。「是吗。」阿多放下茶水,瞄了一眼猫猫。「……抱歉,我另外想问你个问题。」「娘娘请说?」看到阿多罕见地显得有点难以启齿,猫猫偏了偏头。「既然夜君要去,那个随从当然也会跟去吧?」「自然是了。」马闪好歹也是壬氏的副手兼侍卫。上次他在揍倒狮子时使得右手手指骨折,本人却活蹦乱跳到令人不解的地步;大家是后来才发现他的手指弯向离谱的方向,还慌成了一团。「他们那样没问题吗?记得听说他是高顺的儿子,你觉得呢?」「……这是壬总管决定的事,小女子无权插嘴。」武艺上无可挑剔,只是本人的内在还未臻成熟罢了。以猫猫来说,她认识高顺这名人物,所以相比之下评价难免给得比较严苛。反正壬氏还有其他护卫或侍从官员,不是一切都交给马闪办理,所以猫猫乐观地认为应该无妨。「你无权置喙吗?」阿多面色凝重。翠苓替阿多喝乾的茶碗重新倒茶。「是,小女子没有权力插手。」「我明白了。」猫猫一头雾水地看著阿多,然后离开了房间。本来是希望能不事张扬,但事情已经在众人面前摊开了,葬礼也无法低调行事。往过世新娘的府邸一看,只见一群身穿素服的女子鱼贯进入屋内。看她们披著面纱,应该是哭丧女。猫猫一边看,一边觉得准备的人数还真多。宅子周围装饰著花圈,一群佣人垂首迎接前来出席的人。猫猫不知道西域有没有哭丧女的习俗,不过这户人家既然会让女儿缠足,葬礼或许也是采京城形式吧。迎客处有人确认哭丧女的人数,将木牌交给她们。似乎是用来证明身分的。「好了,随我来。」听到府邸佣人如此说,众哭丧女一一跟上。这次猫猫与罗半他们一同参加葬礼。带来的随身物品里,有纸做的银钱以及日用什器等等。「不用真的东西?」「暴发户才那么做。」罗半回答。并非因为罗半一毛不拔才准备纸制祭祀品。罗半为了喜宴没受邀,却只被叫来参加葬礼的事满口怨言,但恐怕无可厚非。既然罗半来了,猫猫就没必要跟著壬氏。没看到陆孙,他今日似乎没有外出。大概他有他的公务得处理吧。「再说,这纸已经够好了,用的可不是粗纸。」纸钱用的是相当好的纸料。虽然比起庸医村子造的纸毫不逊色,但不知道是不是那儿出产的。只是猫猫请人让她看遗书时就觉得,西都这儿有不少好纸。「毕竟这里是通商的枢纽之地嘛,不能把粗品卖到国外去。」他们荔国原本也有出口纸张,据说当时品质极佳,即使在西方也能卖得好价钱。虽然听闻自从粗纸增加以来,纸张几乎不再卖到国外,不过此地或许还有贩卖精致的纸张。参加者会献上纸做的银钱或日用什器,以吊唁死者。说是将这些烧给死者,可保他们在阴间不愁吃穿。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真是至理名言。昨日那时由于正值傍晚,都是在昏暗火光中走动;现在大白天一看,会发现府邸有不少地方破旧残坏。这幢府邸当初建成时想必是玉楼金殿,只是换了屋主后,也就失去了继续堆金积玉的财力。(还有与砂欧之人的通婚。)这点也让猫猫感到不可思议。通婚或许是建立邦交时不可或缺的手段,但猫猫觉得双方的力量对比似乎有些不平衡。昨天虽然是在此地举行婚宴,但其他婚礼都是在新郎的家乡举行。而且一发现新娘寻短后,那个新郎怎么看都是一副仗势欺人的态度。罗半似乎早已知道其中原因,趁著行走间告诉了猫猫。「这家人原本是被带来顶替戌字一族的,但说穿了只是藉故摆脱一些饭桶。」先帝的母亲女皇,当时是个讲究实力的人。据说她似乎嫌中央一些血统高贵却不会做事的高官碍眼,于是将几户豪门送到了西方之地,说是只要治理西域城邑有方,就赐他们「别字」。其中一户就是新娘的家族。然而无能之人不会因为换个地点就顿时变成贤臣。有的家族水土不服,罹患时疫导致断子绝孙,有的家族则是渐渐落魄而从历史上消失。西方之地明明堪称国防重镇,为何女皇敢如此胡来?因为当时可说是女皇时代最辉煌的时期。而当一些家族落魄时,也有的家族逐渐强盛。玉叶后的娘家就是如此。新娘原本应该要为了延续家族生命而嫁至外国。据闻这个家族的做法,就是以通婚而互市。家里的女儿们代代都是这样嫁去的,这个家族是选择以此种方法延续命脉。「听说本来要嫁的不是死去的女儿,而是她的堂妹。据说是一家之主的侄女。」换言之就是那个在宴席上发酒疯的老家伙了。当时看他兴奋成那样,好像是他要嫁女儿似的。「据说在婚礼的十天前自尽了。」「……看起来不像啊。」「世上有很多时候,是不想笑也得强颜欢笑的。」难怪新郎会说这是第二次,而且据说两人还是为了同一个理由寻短。她们究竟有多害怕嫁到异邦?猫猫走在石板路上,发出喀喀跫音。水渠里的鲤鱼啪唰一声跳起,水花溅湿了脚边地面。什么都吃的鱼儿似乎是听见了访客的跫音而靠近过来,清凉的水声渐渐变得此起彼落。府邸门前已经聚集了人潮,一班哭丧女在那里哭泣。吊问者有很多是昨天的熟面孔。(真的很多耶。)不只是吊问者,一身白衣的行列也很显眼。哭丧的女子们多达五十人以上。也许有些是其他吊问者带来的,但猫猫总觉得多了一点。这些女子以放声大哭为业,不过猫猫感觉她们这次似乎刻意哭得小声点,以免吵得人受不了。猫猫不禁觉得她们果然只是以代哭为业。召集这么多的哭丧女来,多少会有点滥竽充数。有人的哭声还有点羞赧,可能是进入这行的时日尚浅。还有的哭丧女由于衣襬太长,加入队伍时走路有点要绊到脚尖的样子。也许因为在漫长的丧礼过程中从头哭到尾会过于劳累,前排与后排不时会做轮替。换言之她们是换班哭泣以保存体〔请不要转码阅读(类似百度)会丢失内容〕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