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浓烟般的独特气味弥漫室内。猫猫看着在自个儿房间里调制的药,感到心满意足。猫猫只能在当差结束回到房间后,利用短暂的工夫做自己的实验。(成果还算不错吧?)她取用预防伤口染上恶性毒素的药草,以及能活化体力的药草,两者巧妙混合后拌入防止干燥的油与蜜蜡,制成了药膏。很好。猫猫一边感到满意一边掀起左臂衣袖,备妥小刀。她用酒精把表面擦干净后高举小刀,往下一劈。「呀!」她听见了叫声。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姚儿来了。「猫猫,妳这是做什么!」「还能做什么呢?」猫猫放下把左手割伤的小刀。她只是在房里试新药罢了。这对猫猫而言不足为奇,但看在姚儿眼里恐怕是十分异常的光景。「没事,药已经准备在这儿了。」只是不晓得有没有效。调制新药,总得从失败中求进步。(要是有别人能让我试就好了。)之前阿爹听了,给她不大好看的脸色。猫猫偶尔会拿看起来健康的武官试药,但愈是合适的人才,愈是常常只治疗一次,下次就不来了。猫猫触人霉头地心想,真希望他们能更常受伤。养老鼠也会挨骂,而且她之前想剃了猫儿毛毛的毛试试生发药,结果在绿青馆引发众怒而没能实行。剃下来的毛她会做成毛笔,明明又不会浪费。所以,猫猫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来试。「妳这傻子!」挨姚儿骂了。「怎么了?」听到姚儿的声音,燕燕来了。姚儿抓起猫猫的左手发脾气,燕燕只是看着。「燕燕,妳也来说说她呀!」「要说什么呢?」燕燕似乎正准备晚膳到一半,手里拿着白菜。今日可能是要吃火锅了。燕燕的白汤含有丰富的鱼贝与猪骨高汤,滋味甚美。晚点去躬逢其盛一下吧。「还能有什么,就这个呀。妳看,她的左手都是伤。」「是。她大概是在试药效吧。」「是这样吗?」「是呀。」燕燕头脑灵敏,似乎不用看就已经发现了。「妳明明知道,怎么都不阻止她?难怪我看她伤总是没好,原来是弄出了新的伤口。」姚儿之前从没问过包白布条的部分。看来不是没注意到,只是有所顾虑而不去提罢了。「小姐,这是猫猫自己做的。由于不是单纯的自残行为,而是为了制药,因此奴婢认为没有必要阻止她。」「对,我这么做是有意义的。药物与毒物只有一线之隔,因此想研究配方,只能实际尝试。」既然身为杏林中人,应该明白药物实验的重要性。尚药局饲养了几种动物,用来尝试药物功效。姚儿每次看到时虽然表情五味杂陈,但从无怨言。因为她知道必须如此。猫猫认为姚儿没有权利插嘴。然而她虽歪扭着眉毛,却仍不肯退让。「那也不能放着不管吧。」姚儿不肯放开猫猫的手。「朋友竟然在做这样的事!」「……」猫猫与燕燕睁圆了眼。「朋友,嗯,只是朋友的话嘛……嗯,还好……」燕燕有些嫉妒地看向猫猫。「原来我们是朋友啊。」想想也是,最近除了当差之外还一起去吃饭、外出与聊天。这或许可以分类为朋友之间的往来。被燕燕与猫猫各自这样确认似的说,姚儿的脸变得越来越红。「不、不是!才不是什么朋友,是、是同僚!同僚啦!同僚在做奇怪实验的话当然会阻止啦!燕燕也会吧?」燕燕被寻求同意,思索了片刻。「……老实说,猫猫这人可能是劝不动的,况且既然这么做有意义的话,奴婢觉得还是该让她做。」猫猫也点点头。「那我也这么做,怎么样!」「不行!」燕燕即刻回答。拿在手上的白菜掉到了地上。「姚儿小姐美丽细致的肌肤绝不能留下一丝伤痕,万万不可,绝不能让此等事情发生。假若小姐要做出这种事来,那奴婢就在自己身上留下您的十倍,不,是一百倍的伤。这样,这样您也无所谓吗?」燕燕面带严肃表情,连珠炮地说,抓住姚儿的肩膀摇晃一通。听起来好像猫猫怎样她都不在乎,但猫猫跟姚儿本来就没得比。一个人愈是执着于另一个人,就会愈想管束那人的行为。若是与自残相关的行为就更不用说了。姚儿放开了猫猫的左手,猫猫给左手上药,缠上了白布条。她捡起燕燕弄掉的白菜。「欸,好像有股烧焦味耶。」猫猫抽动鼻子。「……啊,我锅子忘了熄火了。」「……」三人只得急忙赶往厨房。除了火锅之外另外准备的生煎馒头,变成了焦炭。数量是三的倍数,猫猫宁愿相信里面也有自己那一份,但不会想吃黑炭。「奴婢晚点再洗。」燕燕垂头丧气。比起浪费了食材,要刷掉黏在表面的焦痕想必更让她泄气。(那个可难洗了。)三人享用火锅配粥这种比平时清淡了点的膳食。猫猫用调羹舀汤喝,觉得燕燕煮的白汤果真美味。她曾经问过燕燕煮法,燕燕不肯教她,却偷看了姚儿一眼,咧嘴而笑,所以或许还是别问得太详细才是上策。(不晓得里头放了什么?)不像姚儿,猫猫敢吃一些怪东西,所以就别放在心上了。姚儿看菜少了点而显得有些遗憾,但见到燕燕这么沮丧,似乎也不好说什么。这对主从之所以相处融洽,也是因为有姚儿接纳燕燕那种看在旁人眼里过于一厢情愿的爱慕之意。猫猫夹起江瑶柱放进嘴里,仍留有一丝鲜美滋味。「对了,姚儿姑娘,妳来找我有事吗?」锅子烧焦的原因,在于姚儿跑来猫猫的房间。怕羞的姚儿不会闲闲没事或不找理由,就跑来找猫猫。「我都忘了。」姚儿放下夹着猪肉的筷子。她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来,这是日程表。」「日程表……」尚药局每逢祭祀仪式,经常会派出医官参加。因此他们会收到一个月份的日程表,好确认有哪个医官会被找去。猫猫打开一看,上头有个令她怀念的字眼。「游园会?」没错。每到冬季将至的这个时节,都会举办后宫嫔妃最怕的游园会。「主要就是游园会与年底的祭祀呢。」燕燕也探头过来。「现在办游园会不会有点晚了吗?」她记得上回举办游园会的时节,似乎比这回早了一个月。庭园里恐怕已无花可赏。「是晚了点。但我想这次的游园会只是个名目吧。」消息灵通的燕燕用手指滑过「游园会」几个字。「想必是要替之前不了了之的『赐字』新官做引见吧。」「妳说『玉』吗?」「玉」,也就是玉叶后的父亲玉袁。于茘国西地治理西都的他被召至京城,已经过了将近半年。本来应该早就亮相过了。要不是发生了那场砂欧巫女毒杀骚动。姚儿与燕燕脸色略略一沉。她们俩不知道巫女尚存一命。姚儿或许已有所察觉了,但燕燕应该不知情。若是知道的话,一心敬爱姚儿的她恐怕早就闹事了。「据说西方已开始重新征集军队。因为西都位于边疆,有办法与京城各行其政。玉袁大人来到京城,不知会让今后情势如何生变。」(真不知道她这些消息是打哪儿听来的。)燕燕的消息灵通总是教她吃惊。「妳说征兵?」「是呀,如果单纯只是扩大军备还好,但中央没什么动静呢。不过明年有武科举,也可能是先暂缓而已。」(是料想到可能遭外国攻打吗?)若是如此,中央应该也会即刻进行征兵才是。既然还没有这种动静,也许是什么事情成了枷锁。总之都不是猫猫这个医佐该插手管的事情。「燕燕,我可以问妳个问题吗?」「小姐请说。」「我们信得过西都那些人吗?」姚儿过于直率的一句话,让猫猫环顾四周。食堂里没其他人。由于天冷,门窗都紧紧关着。想必没被任何人听见。「小姐……」「我知道啦。所以我才会在这儿跟妳们谈呀。」姚儿并不傻。是因为这里只有她们三人,她才会说出口。「关于玉叶后,我的确也听过一些传闻。说她国色天香但并不骄傲,在后宫对待下人也都温柔和善。不过这方面我想猫猫知道得更多吧。」「玉叶后不是会倾国的女子,皇上也不像是会耽溺女色的人。」这时猫猫发现自己说得太多了。〔请不要转码阅读(类似百度)会丢失内容〕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