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侧妃见她不再言语,便是又与黄公公闲话几句,能言语的黄公公自是乐得卖个人情,不能说的便是拿话遮过去,宫中的人都惯有一套交际的手腕,这边大夫人韦氏却是与叶云水闲聊起来,“听说昨儿被丫鬟气着了,可真是没了规矩了,你才入府一日就有不长眼的往头上爬,小弟妹你也甭客气,该下手治的莫手轻了,不然还道你是个好拿捏的,宰相门前三品官,这王府中的下人们在咱们面前是低声下气的,在外人跟前都抖着呢,如今这抖份抖惯了,却连主子都不认识了,奴大欺主啊!”
韦氏这话虽似是替叶云水抱不平,其实那后半句却是说给刘皎月听的,什么奴大欺主?这不影射刘皎月不容人,纵容着奴婢欺负主子么?
叶云水很快便是反应了过来,笑着回道:“大夫人莫跟着生气,不过是个妾室的丫鬟而已,跟她置气反倒是失了体面,打了板子长记性就是了,如此说来还亏得世子妃替婢妾撑腰!”
叶云水一句话就把刘皎月给搅和进来了,不过她这话却算是替刘皎月辩解一番,叶云水不是那浑人,自懂得自家院子的事自家了解,在外人面前丢的是可是秦穆戎的脸面,这一点她比刘皎月清醒得多。
刘皎月本来听韦氏的话就心裏憋着气,只是叶云水这番话倒不像是落井下石,她反倒是惊讶,不过这惊讶也是瞬间便掩盖了过去,自是说道:“自家妹妹岂能让个奴婢欺负了?如若不是瞧着柳氏用惯了她伺候着,早狠狠地发落了。”
三人这话正聊着,那一边王氏已经送走了黄公公一行,转过头来问叶云水,“明儿是回门日,礼可都备下了?早去早归!”
叶云水自是应和着王氏说话,她感觉到王氏的目光打量了自己许久,应是对叶云水与黄公公的熟稔感觉好奇罢了,王氏又是常规地嘱咐了几句,便带着一众丫鬟婆子走了。
韦氏欲拉着叶云水叙话,却正有小丫鬟来找韦氏禀事,叶云水便顺势与韦氏告辞,韦氏也只好客套着,“……得空到我那儿坐坐,叫上三弟妹、四弟妹一起摸叶子牌。”
叶云水并不愿与韦氏打交道:“婢妾笨得很,这么久都未学会,不过等大夫人得了闲自会前去叨扰。”
二人又寒暄两句,叶云水便带着丫鬟走了,她能够感觉到刘皎月瞧见她与韦氏亲近时那不屑的目光,甚至还带着些嘲讽的意味,倒是让叶云水有些摸不着头脑。
叶云水回到小院中便独自坐于榻上琢磨黄公公捎带的话,还有那王氏意味深长的打量。
太后免了自己谢恩,其实便在告诫自己,莫要因她的恩典而忘乎所以,狂妄而不自知,可黄公公还说到叶重天如今只负责侍奉太后一人,也就是说在告诉众人,太后对叶家的宠信是旁人比不得的,也是在为叶云水的身份造势,莫让她因身份低了在王府中抬不起头来。
叶云水思前想后,都觉得太后是鼓动着叶云水跟刘皎月争,争什么呢?孩子?如今府中除了柳氏外,其他妻妾均无所出,这个事叶云水还未曾想明白呢,太后这边又在给她施加压力,叶云水觉得自己知道的消息实在是太少,索性明日回门与叶重天和二老爷好好打探一番,倒是应见一见二舅母,似是这些各府的事女人了解得应该更清楚一些。
晚间,秦穆戎仍是来了“水清苑”,叶云水伺候着他吃了饭,便提起今天黄公公来送册封名册的事,“……太后免了婢妾进宫谢恩,各宫娘娘那儿也都一并免了。”
秦穆戎对此没有什么表示,“不去是好事。”
叶云水没想到他蹦出这样一句,便是点头应了,看来秦穆戎很厌烦宫中的事,叶云水没再多嘴,倒是想起今儿秦穆戎身上那草涩的香气了,可仔细地闻闻,这股子香气却又没了,难道不是他身上的?这般想着,她也就没再开口问。
想起韦氏邀她去摸叶子牌,又觉得刘皎月今儿那表情似是在看什么笑话似的,叶云水也懒得自己猜,就直接地问着秦穆戎,“今儿接名册时,遇见了大夫人,邀婢妾去跟三夫人和四夫人摸叶子牌,婢妾不会那些个东西,又不好一口回绝了,就说改日得了空再去坐坐。”
秦穆戎的脸色果然一下子就沉了,瞧着叶云水正在看他,目光中似是在询问他的意思,他的情绪缓和了几分,“韦氏……实在推脱不掉就去应酬一下,莫失了礼就是。”
叶云水心中叹气,显然秦穆戎对他这位大嫂很不感冒,不然也不会直称她韦氏,也不用尊称,恐怕这其中有些自己不知道的缘故了。叶云水倒是庆幸自己直接问了秦穆戎,否则韦氏真的再来邀约,她不知所以地就去了,反倒触了秦穆戎的霉头,这般想着她便是答道:“婢妾不善应酬,就怕贸然拒绝了倒得罪了几位夫人,丢了爷的脸面。”
秦穆戎很满意叶云水这种态度,“闲了你就看看书,以前不是好读书写字,还好作诗么?想要什么书就使唤人去‘翰堂’拿给你,以后每五日作一首,回头我检查。”
叶云水僵在原地,他连自己作过诗都知道?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