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的大狱生涯,已经让他二人深刻地明白他们到底错在哪儿,居安思危,得意切勿忘形,这话说得再没有错处!
发自心底的说,管了十几年的铺子让他二人一下子交出去的确不甘心,想着一个深居王府的十五岁的姑娘家只懂女红学规矩,侍奉世子爷,哪来的精力管铺子如何?他二人依旧按照年例交了银子便罢了!
于是二人的第一次试探,叶云水并未多言什么,所以他二人便壮了胆子,就这般继续下去……既得了实惠又有靠山。
可美梦做得太久终究要醒,而惹上方夫人便是他们梦醒的前奏曲。
本来想着重新寻个靠山,那方府与左相府搭得上关系,而左相府的嫡女又是世子爷的正室,叶云水犯不上因几个铺子而跟他们过不去,他二人从奴才摇身一变成了主子,自立门户,这做梦都会笑醒的事!可谁都没想到,只是这二人入狱的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一切都变了!
方夫人成了泼妇一般地追着二人要银子,害得他们被抓进了大狱,而他二人在牢中度日如年,生不如死,每日那馊饭、剩菜根本无法下咽,那腥臊臭气也熏得二人难以忍耐,牢头的呼喝怒斥,让二人只有一个想法,坚决不能死在这裏!
案子一拖再拖,无论家里人怎么寻关系,那涅梁府尹就是不应,直到一个月期满,也没提审二人,也没用刑,便直接就放了他们!
谷勇和王友发得知能出大狱时的那一刻泪流满面,欣喜若狂,可等来的却是家徒四壁,儿子孙子挤在一个小房里睡着破炕席,房子早被收了去,因为他们当初为了借贷银子,抵押了庄子、房产,连带着收藏的古玩字画、珍宝玉石也都典当了出去,他二人入狱这一段时间也没时间还银子,如今那些财产都成了人家的,他们一无所有了!
再一想他们的银子可是给了叶云水做定钱,可那白纸黑字红手印,还有印着涅梁府府尹大印的契约跃然于二人脑海之中!
如此一来,还有什么不明白?他二人不过是跳进了叶云水为其量身定做的美梦之中,却还洋洋自得而不自知,如今后悔晚矣!
听闻二人归来,那方夫人立即派了家丁上门追债,方府家丁各个手持一人高、手腕粗的棍子直接朝着两家那破门毫不客气地砸去,二人则直接逃到了王府门口,下跪求见叶云水!
只要叶云水点头放过他们,即便是做牛做马做苦力也认了!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如若倒霉的话老天爷都欺负你,不但赶上倾盆大雨哗哗落下,还赶上叶云水正为内宅不宁而心烦意乱,二人只得跪在叶云水主屋的门口,任凭那雨水如同石子儿似的打在二人的身上,疼!真的很疼!
不但是身上疼,而且心裏也疼!
本是富贵荣华转眼成了破落穷酸,而往后的日子还无着落,他二人的心更疼!
王掌柜年纪稍长,坚持不大一会儿就晕了过去,这一个月的牢狱之灾没见过半点儿荤腥,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再加上年岁不少了,自是坚持不了多大功夫!
谷勇喊着婆子们过来帮忙,各个都不伸手不搭帮,如同没听见一般。
谷勇只得把王友发扶了房檐底下去,而他又回到院子中间继续跪着,不为旁人,为了叶宅内的那个女人,他也要跪……
叶云水睡醒一觉时,已经是从谷勇和王友发跪院子之时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坐起身她就瞧见那白蒙蒙的雨雾间有那么一个人影。
“另一个呢?”叶云水问的自然是王友发。
“刚才体力不支,昏过去了。”花儿为叶云水端来了热水温的奶|子,这还是叶云水想秦穆戎要来的两只羊产的,这时代本没人喝这东西,叶云水要时,秦穆戎还犹豫半晌,而后叶云水则是歪理歪说,婴孩都喝奶呢,这东西定是补的,人都一样喝,羊奶也一样有营养。
于是秦穆戎禁不住她撒娇哀求,便是让人寻了那两只羊来,天天挤奶给叶云水一个人用。
叶云水接过羊奶抿了几口,“让厨房的弄一大锅米汤给他二人用了,歇一刻钟后继续跪着……”她虽是想解气,可还不想弄出人命来,起码不想在这个时候弄出人命来……
青禾不以为然地撇着嘴,一副刁钻的模样说道:“叶主子您就是心善,这等欺瞒背主的奴才还不直接打了出去?还赏他们米汤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