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的话让沈氏脸色有些尴尬。
她之前在叶云水面前对她这位嫡母非议颇多,如今沈夫人当面对沈氏示宠却不知内情,倒是让沈氏担心叶云水会怀疑她说假话,脸色闪烁不安,颇有些举棋不定。
叶云水听沈夫人那般说辞也不点破,又引着沈夫人见了小米氏和盈絮。
沈夫人因叶云水的引见才算多瞧了这二人几眼,明显是敷衍了事,心中自是没把小米氏和盈絮这二妾放在心裏。
小米氏面现不悦,盈絮依旧是低着头不语。
沈夫人让贴身的丫鬟递上礼单,与叶云水寒暄地道:“……早就该来给世子妃请安的,只是您那时身怀有孕,不便见客,这才拖延了这么久,却是我的罪过了。但旁人都道您是菩萨心肠,向来宽容大度,不会为此事斤斤计较,可您不计较我们也不能忘了规矩,却要给您赔个不是才行。”
说着,沈夫人便要再拜,却被叶云水拦住,“沈夫人何必如此客气,这礼我收了,但这叩拜之礼就免了!”
“世子妃慈善,但我等不能不懂事,您能赏脸见我一面,都是我莫大的福气!”沈夫人说着,也不顾是否拿来蒲团便执意要拜,花儿看向叶云水,见她没旁的指使便是未动。
沈氏看到叶云水的神色略有不虞,连忙上前搀扶沈夫人起身,“母亲不必如此客套,世子妃为人和善,旁日里不吝这些规矩,连丫鬟们都鲜少跪着回话,您还是听世子妃的吧!”
沈氏使劲儿捏了沈夫人胳膊一把,沈夫人瞪她一眼便笑着下了台阶,“既是如此,恭敬不如从命,谢过世子妃不怪罪之恩了!”
叶云水让人给沈夫人看座,并未再提起这事,心中却盘算着这沈夫人打的是什么算盘。
年旬四十了,上来便做低伏小地拜了又拜,这定是还有后话等着她才对!
好歹也是一省督抚夫人,哪里就膝盖这般软骨头似的?各府上的夫人她见的多了,这种笑里藏刀的不知有多少,余光瞄向沈氏,却见她正低着脑袋看脚面,显然对她这个嫡母也没什么脾气。
不管这沈夫人打的是什么主意,叶云水都不打算接招。
“……之前也不知世子妃喜好,便挑拣着送些小物件,不知是否合世子妃的心意。”沈夫人指着那礼单说话,显然是希望叶云水看上两眼,叶云水笑着回道:“往后再来不用这般破费。”
叶云水一句话就把沈夫人的心思断了。
沈夫人没想到叶云水没给她这脸面,目光扫了这屋内一圈,斟酌一番开口道:“其实谈不上破费,大多数都是西北的特产,其中有两方水晶石料倒是精心送您的,我家老爷曾有幸在文老爷门下做事,文夫人最喜这各式各样的石料,道是摆在家中镇风水,每次我家老爷到涅梁述职都带上那么几块品相好的,这物件我却是不懂了,只当这涅梁各府都好这个,索性也选两块送世子妃把玩把玩。”
先是膝盖太软、后用银子砸、这会儿又搬出文家的势头来压她……叶云水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那倒是多谢沈夫人美意了!”
“哪里哪里,能入得世子妃的眼就好。”沈夫人那狭长的眼笑起来若两道缝儿一样,那其中一点精光透着股子算计,让叶云水很不舒坦。
“沈氏这一早就盼着沈夫人来,如今瞧着快晌午了,就留下用饭吧,你们母女俩也好好地叙叙旧。”叶云水说话间就改了口风,让厨房撤了事先预备的席面……
沈氏心裏一紧,显然知道叶云水是恼了,瞪向她的嫡母,正对上沈夫人朝她投来询问的目光,沈氏心裏打鼓,只得借由子把沈夫人拽走,便率先到叶云水跟前福身谢道:“贱妾谢过世子妃恩赏。”
这说话间就要带沈夫人去她的院子。
沈夫人本还欲与叶云水盘盘道,却这番就被打发走了,心中自有不虞,那眼刀剜向沈氏,似是能剜了她的肉一般!
叶云水端了茶杯,沈夫人和沈氏只得先行退去,小米氏看着这母女二人离去心裏头却是暗嘲一句:真是西北来的土包子,来之前也不先打听打听文家跟世子妃的关系……撞枪口上也是活该!
盈絮见叶云水端了茶杯,自是起身告退,小米氏一早的阴霾之意因沈夫人的失策而散去,倒是笑着走的,叶云水看了半晌小米氏的背影,让花儿叫来巧喜,吩咐道:“这些日子多注意下小米氏……”
沈夫人随着沈氏进了她的屋子,那笑脸立即就撂了下来,劈头盖脸地便是骂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家里头万两金子都花出去了,你却迟迟都没个动静儿?文家那边已经给了话儿,文贵妃娘娘可是与世子妃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