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水也未再等有人出来邀请,而是直接进了寝殿。
沉香袅袅,透着一股浓重香气,一挂竹帘轻摇,偶碰出几声叮当,却在这寂静的寝殿中格外清脆。
德妃躺卧在床,转头看向叶云水,言道:“有劳你了!”
叶云水踏步上前,先给德妃行了礼,“德妃娘娘安,都是臣妾应当做的,不知娘娘何处不适?可否说给臣妾听听?”
德妃淡笑着道:“你看本宫的身子,会是什么病?”
叶云水撂上薄纱,探了脉,又观了德妃的神色,露出一丝淡笑,“德妃娘娘是心病积郁,可是还在为太后她老人家的事难过?”
提起太后,也不过是个由子。
德妃点了点头,“的确如此,本宫崇敬太后,她老人家说一不二,答应的话从无半句失言,哪怕是……”故意托长,看着叶云水。
叶云水心中略有惊诧,难道说太后赐死皇后,是曾经对德妃的许诺?
心中略有疑惑,太后所为的乃是秦家江山,是不让皇后在宫里头占据的地位太高,可不是为了德妃。
德妃似也看出叶云水心中犹豫,则是道:“世子妃也不必怀疑本宫之言,本宫自也要履行对太后的承诺。”
叶云水低头道:“德妃娘娘见笑,侄媳思忖得慢,还未能完全明白德妃娘娘话中之意,不过您的身子如若调理,首先要调的便是这心境,人说心病终须心药医,单单是吃那苦药汤子,恐怕始终得不到缓解。”
“依着你看,本宫该如何换这份心境?”德妃这般问,无疑是在问叶云水所求。
叶云水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直接道:“您常年在永宁宫内,也该出去走走,您一直是侄媳最敬重的人,都说不为人母不懂孝,如今侄媳也有了几位子女,这才明白德妃娘娘照料肃郡王这二十多年有多难,可您心裏已是形成了习惯,如今肃郡王的身子逐渐康复,自不用您再过多照料,可仍有那年幼的郡王,在等着您伸手拉一把。”
“除却肃郡王,哪位郡王也不是本宫亲生的,不得一条心,理应由其生母照料,岂不是更好?”德妃自知说的是十四郡王,可她应不知其中缘由。
乐裳被明启帝禁与“安和宫”,而且不再如以往那般宠溺,明白人都知其中有事,可知真相之人却寥寥无几,显然德妃也不知。
叶云水再言道:“为人之母都与德妃娘娘同样想,可有些时候,身不由己,恐怕连这条命都不是自个儿的,那就只能求着保孩子了,您说是吗?”
德妃略有犹豫,显然对乐妃这事未太过脑子,也没寻思会这般紧张,疑惑探问:“有这么严重?”
叶云水认真地点了点头,也未等德妃再开口,继续道:“德妃娘娘心慈,兴许一两句话兴许便能圆两条命,定能得好回报,二来,肃郡王这些年虽受不少苦,可您却更胜一筹,心中比其更苦十倍,百倍,世事难料,再明白的人也有犯糊涂的时候,德妃娘娘,您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叶云水这话未提具体的人,可德妃却全都心知。
肃郡王的身子不知能扛多久,早晚有不保的一日,她如若保下乐裳与十四郡王母子,也算是多了一份助力,更算是与庄亲王这一系结盟,说那犯糊涂的,可不就是明启帝?
明启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秦中岳如若登基称帝,这宫里头恐怕一个都活不安生!
德妃看了叶云水半晌,叶云水纹丝未动,与她面对面、目光丝毫不闪……
“你们的野心可不小。”德妃此言带着试探。
叶云水摇头,“只有保命意,从无狂野心!”
“有些事,可由不得你。”德妃说完,则脸上露了笑,“怪不得太后喜欢你,你一来,只是说上几句话,本宫这身子倒是不疼了!”
叶云水福了福身,“还是德妃娘娘的福气,太后在天之灵,也会保佑您。”
二人话已至此,没有再多叙,有些事不必开始就掏心挖肺,而是要看对方的诚意到何程度。
开了一副调养的方子留下,叶云水便离开寝殿,叶重天此时已在外殿如坐针毡,看叶云水这半晌才出来,则立马上前问道:“德妃娘娘的身子怎样?”
“无大碍,教了一套按摩的方子,再开些药调理调理便可。”叶云水看向肃郡王,言道:“肃郡王也不必再过忧,方子德妃娘娘已收妥,回头自会寻人去抓药煎熬。”
肃郡王在此拱手行礼,“谢过二弟妹了,定当好生道谢,中午可留此用膳?”
“谢肃郡王好意,世子爷还在外等候,改日再相聚也不迟。”叶云水如此婉拒,倒是让肃郡王点了点头,一直送她与叶重天出了宫,才折身返回。
叶重天有意跟叶云水探讨德妃的病情,他本人也是一医痴,如此一个太医难解之症,自己女儿是一套按摩穴位的法子就解了?什么这般神奇?
叶云水自不会跟他说实话,只反言道:“都是女人的病,父亲可真要我说给你听?”
叶重天闹了个大红脸,连忙转过头去看马车窗外……
一行人到了“楚香楼”,可此地却没如以往那般平静,隔着老远就看到黄家人聚在此处。
黄正海叉着腰站在门口指着裏面嚷道:“镇国公爷,您对这婚事有何意?您倒是给个说法,如今定亲之礼不下,许亲之期不定,难不成您要本官的姑娘老死家中不成?您如若不愿再娶,便说个话,本官宁可不要这个脑袋,也亲自去向皇上请旨,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