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神色凝重地吐了口气,“有人给陛下进言,说文郡王病重……”
一天没有确立皇子,所有人都还是有机会的,只要有一丝希望,自有人不肯放弃。
“这几天必须保证郡王不出任何纰漏,直到册封大典顺利结束。”中年男人的视线落在彭一针身上。
彭一针面上浮现难色。
“我原本以为还有七八天……”他不自觉地搓手,“如果……如果要保证郡王这几日不出纰漏的话……”
“怎样?”中年男人问道。
彭一针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一般抬起头说道:“那就必须在大典结束后就进行最后的诊治!”
中年男人顿时色变,“那怎么可以!”他失声说道。
按照他们的计划,至少也要在大典册封七天后再进行最后一步决定生死的诊治。
“难道郡王受这么多苦只是为了这个仪式吗?”他脸色极为难看,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大典一结束,如果郡王就……很有可能根本就不会被记入皇谱……”
“可是事到如今,还有别的办法吗?”顾十八娘开口说道。
早也是死,晚也是死,关键是,到目前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中年男人自然也明白这个,他看着顾十八娘,颓然吐了口气。
“那么你们准备好了吗?”中年男人的视线落在彭一针身上。
彭一针深深吸了口气,重重地点头,看向顾十八娘。
“我制药需要三天,正好来得及。”顾十八娘说道。
中年男人深深看了他们一眼,忽地弯身施礼。
“大人,小的不敢当。”彭一针和顾十八娘忙大礼回拜。
“别客气,这一拜是老夫谢谢你们……”中年男人看着他们负手说道:“或者是给你们送别……”
郡王生,你们胜,则皆大欢喜,郡王死,你们败,则一切皆休。
彭一针和顾十八娘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这男人转身出去了。
文郡王是在沉睡中被强行唤醒的,他的精神极为倦怠,人也似醒非醒,软软地靠在枕头上,烛灯发出昏黄的光,让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
有人在眼前晃动,接着就是苦苦的药送到嘴裏,因为在似醒非醒中,一直压制的倦意让他下意识地抗拒。
“郡王,我知道很难吃很苦……”
“再吃这一次,就可以三天不用吃了……”
软软的声音在耳边荡荡悠悠,让他一口接一口地吃着那苦苦的令人作呕的药。
“郡王,我去给您制药了……”
“郡王,您要好好地等着我……”
顾十八娘帮着黄内侍扶文郡王躺下,才要退开,手却突然被拉住了,她低头一看,见是文郡王的手从被子下伸出来。
“郡王?”她便在床边跪下,看着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的文郡王,“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文郡王的嘴轻轻动了动,却是没有发出声音来。
“黄大人……”顾十八娘看向黄内侍。
“郡王,郡王……”黄内侍将头贴过去,轻声唤道:“您要说什么?”
“药……药……膏?”他抬起头,面带不解地重复一遍,“还需要什么药膏?”
顾十八娘摇摇头,文郡王再一次陷入沉睡中,她轻轻地抽回手站起身来。
“明日郡王就会醒的,有什么事那时再说吧。”她低声说道。
黄内侍点点头,再一次整理了文郡王的被褥,轻轻放下帐子。
“那我告辞了,我需要去准备一下,然后我就开始制药,这三天三夜我将闭门关窗,任何人不可打扰与我。”顾十八娘对黄内侍施礼说道。
“那就有劳顾娘子了。”黄内侍点头说道,回礼。
灯光下,顾十八娘抬头冲他又是一笑,便转身去了。
“唉……”黄内侍熄灭了一盏灯,在脚踏上坐下,叹了口气,忽地想起方才那姑娘方才的模样有些不对。
“哦!”黄内侍一拍手,“可不是,半边脸都肿起来了,还有几道血印子……”
文郡王在白玉郡主离开后,就陷入昏睡中,大家都忙着这些了,倒忘了顾十八娘挨了白玉郡主一巴掌。
“可别破了相……”黄内侍手拄着下颌自言自语说道,猛地手一滑,跳起来,“哎呀……”
他失声喊道,旋即又忙掩住嘴,只怕惊扰了文郡王。
“我真蠢啊!”他抬手轻轻打了下自己的脸,“膏药嘛!膏药嘛!”
说罢抬脚就向外走,一面轻声唤道:“顾娘子顾娘子,你等等,先别去制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