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做姑娘的时候是识字的,嫁给柳文孝之后,更是偶尔跟着看看书,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你们书上不是说什么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吗?现在你科举就是家里的头等大事,别人为了你科举开道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再说了,二弟妹她们也就是委屈这么几个月,等你中了举,做了官,那家里的新房子还不是说起就起?到时候她们想住多宽敞的地方没有啊?还差这几个月的辛苦不成?”
说到这里,她突然话锋一转:“还有,上房这小东间现在看着是够住,可你想没想过以后?”
“以后?”柳文孝不解,“以后怎么了?”
“还以后怎么了!”杨氏嗔怪的看了柳文孝一眼,道:“别忘了,咱们可是要在这边过年的,再过几个月,学院放了假,二郎三郎可就回来了!难道要他们跟着咱们一起住这个小东间不成?”
“你可别忘了,二郎三郎也是要念书的!这么小的地方,你们爷三个怎么铺排的开啊?”
杨氏不愧和柳文孝做了多年夫妻,把他的心思摸得透透的!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顿时把柳文孝说的犹豫了起来。
别的都还好,可听妻子说起两个儿子,饶是柳文孝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地道,也忍不住有些心动。
“可是……”他看着杨氏,犹豫着道,“我要怎么跟爹娘说呢?这房子还是二弟活着的时候掏钱新起的!现在要把二弟妹她们挪出来,爹娘肯定不会同意的!”
“这有什么不同意的。”
见柳文孝松了口,杨氏眼前一亮,赶紧劝道,“爹娘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哪头轻哪头重他们心里能没数吗?再说了,不过是暂时委屈一下,等你以后高中做官,我们念着他们的委屈,补偿一下也就是了。”
“你看,大郎现在都这个样子了,二房连个能顶门立户的人都没有,将来里外还不是都得靠着咱们这一房?”杨氏理所当然的道,“夫君见过谁家顶梁柱还住这样憋屈的房间的?”
其实柳文孝心里清楚,杨氏说的这些办法,对二房其实很不公平。
可为了“大局”着想,他又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
他本来就是长房长子,又是柳家最有出息的人,自然样样都应该是最好的!
二弟早丧,留下了一个寡居的二弟妹,侄子侄女年幼,唯一成年的大郎还成了个没有前途的残废!
这些人对于老柳家来说,不但没有助力,还是甩不掉的累赘。凭什么这些人住着比自己宽敞那么多的地方,而自己要窝在这里憋屈呢?
这么一想,柳文孝便觉得杨氏的话怎么听怎么有道理。
他沉吟了一下,道:“你说的这个办法,可行归可行,但是,这话不能由咱来说。”
杨氏闻言,眼前顿时一亮。
她和柳文孝夫妻多年,哪能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于是赶忙道:“夫君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事儿虽有道理,但咱们终归是得益的一方,由咱们来提不好。不然万一传出去的话,那帮愚人不晓事,只怕会在背地里说咱们这当大哥大嫂的不容人,一回家就把寡居的弟妹赶出去。咱们是问心无愧,可你将来还要做官,万一被人当成把柄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这么一说,柳文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既然你觉得这事儿会有后患,还提它做什么?岂不是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