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爷子这话一出口,柳文升只觉得自己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也晃了一晃,赶紧扶住了身边的墙。
所以,他爹刚才说的话,都是故意给他听的?
都是假的?
屋里的两人根本不知道外面还有听众。
张氏显然更加关心家底,听柳老爷子这么一说,便追问道:“那你答应二丫头的嫁妆?”
“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了。”柳老爷子叹了口气,“到时候就说老大赶考要银子,那个钱肯定是不能动的。家里实在没钱,那也没办法不是?”
他这么一说,张氏就放心了:“那可不!咱家可是十几口子要养活呢!总不能为了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让家里的人勒着肚子没饭吃吧?再说了,二丫头不只是咱的孙女,不还是沈家的外孙女吗?老三家的这些年没少往娘家倒腾,外孙女出嫁,多给点银子也是应该的!”
一提起沈家,柳老爷子就想起沈母今天来闹腾时候的糟心样子,眉头便不由得皱了起来:“那都是后话了,以后再慢慢说!现在最要紧的,是给老三找个活计。”
“找啥活计?他一天天奸懒馋滑的,这些年在孙家养的,干不了体力活,也不会啥手艺。好不容易人家染布坊要他,还让他给推了。”
张氏撇了撇嘴,道:“跟他那个媳妇一样,啥用没有!”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条件不好,他想偷懒也不行!”柳老爷子闹心的道,“染布坊的活儿,没了就没了吧。老三他毛手毛脚的,万一把布染坏了,挣的那点工钱还不够赔的。”
他琢磨了一下,又道:“我之前给王家打柜子,听说好像有个贵人,想要在周家堡子修个啥观的,采石头、搬木头啥的肯定需要力工,到时候就让老三上哪儿去!”
“力工?”张氏犹豫了一下,“老三能干吗?”
“人家能干,他有啥不能干的?现在不是缺钱吗?谁让他好好地不走正道,把孙家的差事给祸害没了?”柳老爷子叹气,“说到底,都是穷闹的。”
张氏看他这个样子,也觉得糟心,难得的说了一句中听话:“你也别太着急了,等老大当了官,就好了。”
“你知道啥?”柳老爷子一脑门子官司的道,“老大当了官,事情更多。就老三那个混不吝的样子,一个小小的采办就敢贪东家银子,到时候得了老大的势,还不知道能干出啥来呢!他自己胡闹不要紧,要是到时候连累老大丢了官,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到时候也只能用尽孝当借口,让他留在乡下了。不管咋样,也绝对不能让他拖了老大的后腿。”
柳茉是没有听见柳老爷子的这番话,她要是听见了,肯定觉得好笑——
这柳文孝的举人功名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他就想到当官以后的事情了。
也真是想的有点多!
不过,想得多的不只是柳老爷子,还有柳文升。
柳文升之所以会被柳老爷子压的服服帖帖的,亲情孝道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看上了柳文孝给他画的那块病。
当初在茶楼里,柳文孝可是答应他,一旦当了官,就带他走马上任,到时候安排个油水最多的活计给他。
现在柳文孝的想法还不清楚,柳老爷子这个当爹的就已经盘算着要把他拘在身边了。
这算什么?
用完了就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