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茉之所以会说这些,并不是因为闲得无聊。
而是她发现,早在自己在车上与齐云峰一起按揉穴位的时候,周怀南就已经醒了。
即便是现在,他双目紧闭,睫毛也没有颤动的迹象,看上去像是睡着的样子。
可身为大夫,柳茉从他呼吸的频率,还有胸膛起伏的高低就能看得出,周怀南其实是能听见自己说话的。
之前柳茉给他诊脉的时候,就发现,这位老大人最大的问题就是郁结于心。
再想到古时候的文人越是位高权重,便越是在乎清名,柳茉便明白,周怀南八成是觉得自己背了一个教导不严的罪名,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昔日的学生。
所以才会一直装作昏迷,不肯与齐云峰见面。
想想也是。
高高在上的太子太傅,差点沦为阶下囚,现在更是需要弟子的照顾才能活下去。
对于周怀南这种人来说,心里这道坎只怕比什么都难过。
只是人生就是这样,只要活着,就得继续往前走。
那横在面前的坎儿,就算再怎么难过,也得咬着牙过。
其实等过去了时候,回头想想,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再通透一点的,说不定还会嘲笑两声当年的自己——明明是一点小事,怎么就看的比天塌了还严重。
傻不傻?
不管怎么样,人既然到了这里,就成了她的责任。
柳茉也不管周怀南给不给他回应,只自顾自的道。
“我和齐少爷也算是朋友,先生既然是他的启蒙老师,就请安心住下。您现在的身体情况不是很好,而我这里没什么外人,倒是刚好适合您在这里静养。”
眼看着自己说了这么多,床上的周怀南依然是双目紧闭,柳茉便知道,对方这是铁了心的不想说话。
她暗自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有再劝。
而是走到床边摸了摸他的脉搏,转身在桌子上开了药方,然后拿着方子往楼下走去。
在她走后,床上的周怀南突然睁开了眼睛,静静的看着楼体的方向好一会儿。
最终,还是缓缓闭上了眼,泪水如线般的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
柳茉对于这些事情自然是一无所知。
她没有跟郑家人说周怀南的身份,只说他是齐云峰幼年时的一位先生,现在在家里养病。
然后她拿出开好的药方,嘱咐郑家人在帮忙照顾周先生的同时,记得按时给他熬药。
七七八八的吩咐下来,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又叮嘱了几句之后,便往门外走去。
谁知刚走出两步,身后却传来了郑忠的声音。
“姑娘!!”
柳茉闻言转身,有些诧异的看着郑忠:“还有什么事情吗?”
“姑娘,我……”
郑忠看着柳茉,满脸都是欲言又止。
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般的道:“姑娘,这位周先生我之前见过。他其实就是当朝的太……”
“行了!”
还没等他说完,柳茉便出言打断了他的话:“他是齐少爷的启蒙老师周先生,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好了,其他的……不用多问。”
郑忠闻言心中一紧,赶紧认错:“是郑忠多嘴了,郑忠愿意领罚。”
“那倒不必如此。”
看他这么紧张的样子,柳茉伴着的脸终于有了笑意。
说话的语气也从点破小石头的身份之后,第一次缓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