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
一大帮人似乎集体搬家一样,一夜之间从沥王府转住到这个不大不小的宅院里,差不多柴房都被收拾出来做卧房了。对此龙易天肝火更是旺盛,就没有一处不是他嫌弃的。
这么个破地方简直就是侮辱了他高贵的身份,他堂堂的一代帝王怎的能住在这种又破又脏又小的地方?
但众人之中,几乎就没理睬他的,最后赵孀实在是受不了这个衣冠楚楚又多嘴多舌的男人,直接拿枕头给他砸过去,指着门口大怒:“龙易天,看不下去你就滚!这裏不是你待的地方,哪儿该你待你滚哪去!”
她被气的心肝脾肺都在疼。特别是在知道桂嬷嬷为了不耽误时间,从阶梯上滚下去受伤后,赵孀心裏更是说不出的自责和难过。
都是因为她,才发生这么多事的。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她宁可自己永远都不要醒过来,宁可让所有的人都当她死了,她也不愿意别人为了她而牺牲……
可是这不要脸的男人还在一旁嫌弃个不停!都没有人叫他来,是他自己来的,他好意思嫌弃?!
她们回来的时候,墨子仙已经替桂嬷嬷处理好了身上的伤,摔到的几处骨头也被墨子仙接好了,只是一直都没有醒,而闽兰欣现在还在房间里替李嬷嬷救治,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赵孀身子自醒来以后一直都处于气短体虚,她憋足了劲儿的吼完,人躺在床上就跟被抽完了气似地,吓的龙易天脸色突变,抱着她就朝外面一通咆哮:“来人!快宣御医!快宣御医!”
赵孀吊着一口气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面色苍白,嘴唇哆嗦,最后眼一闭,直接被气晕了过去。
这地方能有御医吗?
他若不出现在她面前,她能为了他激动吗?
闽兰欣和墨子仙在房里替李嬷嬷缝制伤口,听到隔壁某个男人呼天抢地似的咆哮,闽兰欣赶紧让墨子仙去看看。
墨子仙净了手,去了赵孀房里,替赵孀检查一番过后什么话都没有,就一个劲儿的看着龙易天摇头叹气。
“她到底如何了?你这丫头看着眹做何?快点把她救醒啊!”
墨子仙那双眼本就长得特别大、特别亮眼,也特别无害,那眼要是一直看着你,长长的睫毛跟扇子一样扇啊扇的,被她看着的人第一时间就有错觉,仿佛自己做错了事,心裏能莫名的产生一种心虚感。
龙易天虽说阅女无数,可面对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还用着那种特纯洁无辜的眼神盯着自己,心中下意识的就有些凌乱。
墨子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指着床上的赵孀,说道:“太上皇,你还是离孀姨远一点吧。”
“为何?”龙易天脸色顿时就阴沉沉的,眸光中都开始有了一丝凌厉。若有人想拆散他们夫妻俩,他绝对会斩了她!
墨子仙眨了眨眼,似是在想要不要说真话。
她要是不说真话,以后孀姨肯定还得受这个男人的气,她若是说真话,可是二师兄他爹看起来好吓人啊……
想了想,墨子仙指着赵孀如实说道:“孀姨身子不好,您还老是气她,再多几次这样的情况,孀姨怕是会被您真的给气没了。”
“混账东西!”龙易天猛得瞪大眼,拍桌而起,那凶恶的神色,帝王的架势,合在一起总之就跟要吃人似地,“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如此对眹不敬!来人——”
他是习惯性的唤‘来人’。墨子仙被他拍桌子的动作吓了一跳,眨了眨眼,突然嘴巴一撇,就朝门外奔去:“师父!大师兄!救命啊!”
龙易天:“……”
反应过来之后,龙易天黑着一张脸,快速的把房门给关好。
没过多久,墨孟的吼声在门外响起:“龙易天,你这不要脸的老东西,老子徒弟怎得罪你了?你连个孕妇都要欺负,你还是不是人!”
旁边,墨子仙被月扬晨抱在怀中,一边不停的掉泪,一边指着门里控诉:“大师兄,二师兄他爹好凶,不但拍桌子吓人,还恐吓我……”
月扬晨眉头都在打结,给墨子仙一边擦眼泪一边哄:“仙儿乖,咱不理那些个为老不尊的人,咱以后都躲得远远的,等孀姨醒后,咱们告诉孀姨去,以后啊让孀姨给你找个温柔慈祥一点的姨父。乖了,不哭啊,你今天累了一天了,再哭身子可受不了,走,大师兄陪你回房睡觉。”
抱起哭个不停的泪人,月扬晨留下墨孟在门外继续叫骂,转身走了。
龙易天在裏面被气得吹胡子瞪眼,都想提只凳子出去把那死小子给砸死。
居然还想要他的女人换男人!
姨父,他不就是他的姨父么?!
这笔账他肯定要和月鼎谦这个老东西算清楚,瞧瞧他生的是什么儿子!
龙易天不管墨孟怎么在外面挑衅叫骂,就不出去,打死都不出去。
他堂堂的帝王,怎么能跟一个山野村夫一般见识?
龙沥和叶小暖在外面铺子里守着下人抓药、煎药。突然听到墨孟中气十足的吼声,两人相视一眼,都有些黑线。
“沥哥,师父他老人家这嗓子怎么练出来的?赶明口口也学学他那河东狮吼的本事。”
闻言,龙沥冷眼瞪了过去:“有这点气力,不如都用在床上,要是不会,为夫可以亲自教你。”
叶小暖嘴角狂抽:“……”
小手伸到某爷腰间狠狠一掐。
龙沥不动声色的将她手抓牢。
几个捣药的丫鬟头都不敢抬,全都埋着头肩膀颤抖的闷笑。
这俩主子太不正经了……
这一晚,大家都在医馆里度过,等着桂嬷嬷和李嬷嬷醒过来。
龙易天趁夜回了行宫,在密室里亲自审问了一批奄奄一息的杀手。在得知事情原委过后,龙易天是怒不可遏的又连夜摆驾去了宫里,硬是把龙冠宇从一名美人妃子身上叫起来去见他。
在见到这个对他一副毕恭毕敬的儿子时,龙易天当时黑着脸就给了他一脚,指着鼻子就骂:“孽子!你这个孽子!枉费眹把偌大的江山交到你手中,没想到你居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她是眹的妻子,说起来也算是你的母后,你怎能如此心狠手辣,派人去杀她?!”
“气死眹了!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今日眹定饶不得你!”
“来人!给眹把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拖出去斩了!我金陵国岂能由这种人面兽心的畜生做皇帝?!”
顿时殿外进来不少严正以待的侍衞。
“父皇!”被踹了一脚,龙冠宇捂着心口,在侍衞还没上前抓他之际跪着向龙易天爬了过去,“父皇息怒……儿臣到底做了何事惹的父皇如此大怒?还请父皇告知儿臣,儿臣到底做了何事?”
龙易天一把挥开他抓向自己龙袍的手,那深邃的目光喷着凌厉的怒火,看着面前这个还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的儿子怒吼:“事到如此,眹都亲自来了,你还想欺骗隐瞒眹?不知道发生何事,对么?那要不要眹抓几个人来与你当面对质?眹一直都如此的信任于你,就算知道你对你王弟多有妒忌和不服,眹也相信你应该有分寸,不会做出让眹失望的事情出来。可是——”
龙易天伸手指着龙冠宇的鼻尖:“可是眹万万没想到你胆子如此巨大,心肠如此狠毒。连眹的女人你也不放过!你说,你到底为了什么?眹这把龙椅已经让给你坐了,你还有何不甘的?!你如此泯灭良心,你配做一个好皇帝吗?你对得起眹对你的信任吗?”
“父皇息怒!”龙冠宇跪在地上双手伏地磕起了头,“儿臣冤枉!父皇,儿臣冤枉!儿臣何事都没做,父皇为何要指骂儿臣?”
“你还敢死不承认?”龙易天想到那些杀手交代的过程,就恨不得亲手杀了面前这个当面迎合实则背地里作恶的孽子,“那些杀手可是亲口对眹说的,是你在暗中给他们撑腰,是你在暗中替他们谋划,让他们把太后活捉,然后逼沥王交出军令。这些,可都是眹亲耳听到的,如今你还敢对眹说冤枉?!”
“父皇,儿臣是真的冤枉!”龙冠宇磕着头大呼,“儿臣怎敢做这种事,儿臣怎敢啊?父皇,您可不能听信谗言,误会儿臣啊!儿臣发誓,儿臣是冤枉的,儿臣绝对没有与任何人勾结,更没有要夺取二王兄军令的心思!父皇明鉴,儿臣能对天发誓,儿臣若是有半句假话,甘愿受天打雷劈、五雷轰顶之刑!”
要说这龙冠宇有几人可畏惧,恐怕也就是面前的这位了。
别人只知道是他继承了皇位,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充其量只是一个暂时的皇帝。龙易天传位时只将玉玺传给了他,但却没有交出军权,更甚至连传国玉册都没有交出来。
若要真正的成为一代帝王,在金陵国乃至其他国家里,这三样东西是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