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他上朝去之后,那女人告诉管事和看守她的侍衞,说身子不适,要自己去找闽神医拿药,结果那女人拿了药从医馆出来后,人就不见了!
可气死他了!
闻言,叶小暖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说冀王爷,脚长在她身上,她要走你就让她走呗。只要她回去不乱说话,我们就该谢天谢地了。我瞅着你们最近这一月相处的还算愉快,想必她回去也不会乱说话的,你就让她走吧。”
龙昭风突然怒瞪过来:“她走了,那本王怎办?”
叶小暖眨眼,有些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我说你怎么回事啊?她走了就了啊,你又不差女人,更何况你又不喜欢她。”
“谁说我不喜——”突然的,龙昭风眸孔骤大,像是遇到什么让他惊骇的事一般,吼出来的话还有一半卡在喉管里,而他整个人僵硬得似跟木头桩子。
从椅子上起身,叶小暖走过去,围着他仿似被雷劈中的身体走了两圈,突然摸着下巴‘啧啧啧’的笑道:“我说冀王小叔,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紫小姐了吧?”
她调侃探究的话让龙昭风猛的回过神来。
“本王的事不要你多管!”拂袖、转身、大步离去。
叶小暖盯着他有些仓皇踉跄的脚步,突然叉腰‘呵呵’大笑了起来。
原来傲慢爷也有踢到钢板的时候?
书房里
叶小暖津津有味的向龙沥描述着冀王爷的言语表情,特别是最后冀王爷离开时的背景,她拐着腿想要模仿却怎么也模仿不像,龙沥在一旁看着她傻傻的表情,好气又笑的把她给捞到怀里。
“行了,别把自个儿脚崴了!”
“沥哥,我学的像不像?你看出什么来了没有?”
“看出来了。”龙沥眸光微闪,勾了勾唇,“没想到爱妃还有唱戏的天赋。”
“……”叶小暖顿时黑了脸,一拳头打在他胸口上,“讨厌死了,人家学的这么卖力,就是想让你看看你兄弟为情所困的摸样!”
龙沥僵硬的抽了抽嘴角。为情所困?
“沥哥,你说冀王爷和紫小姐之间到底有没有戏?是喜剧还是悲剧?”叶小暖一脸的好奇。她还真想看看这小叔遭遇滑铁卢是怎样一副惨样……谁让他当初那么过分来着!
龙沥摇头,神色间显出一丝凝重:“不知。”
那两人都不是好相处的人,各自都有着自己的高傲,这结果真的让人难以预料。
叶小暖拉下他的脖子,狡黠的笑道:“沥哥,不如我们去瞅瞅,必要的时候帮他们一把如何?”
龙沥有些犹豫。若说能帮的他自会帮忙,可是这男女之事,是外人能随意帮忙的?
见他不为所动,叶小暖拽着他的胳膊就往书房外扯:“走啦沥哥,咱们也派人去找找那紫小姐,她一个女孩子身上没银子,估计也跑不远,应该很快就能找到的。说不定那是冀王爷未来的媳妇,你这当哥哥的可别袖手旁观啊!”
龙沥:“……”
正如叶小暖所想的那样,紫玉尺身上没银子,还真是没跑多远。
没有快马,她赤手空脚能往哪跑?
因为不敢走大街,她只能走些僻静的小巷,这样费时不说,一整天下来人也疲惫。最主要的是她对这金陵国的京城不熟悉,有时候碰到一两个人还需要上前问问路,看哪个方向是出城的。
等她饿着肚子七拐八拐的绕道城门,却发现城门紧闭,更有众多官兵侍衞把守,老远看在有人要出城,就有侍衞大声吆喝,让回去。
她还耳尖的听到那侍衞说什么有城内有叛贼,奉命关闭城门,只准进不准出。
天已经灰暗下来,远远的就看到城门边上有扇小门开着,一看就知道那是让进城的人通过的。
捏了捏拳头,紫玉尺丧气的垂着背,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可是身上没有银子的她能去哪呢?偌大的京城,她连一个安身之所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连老天也看她不顺眼,想趁机欺负她,连着好些日子没下雨了,突然的昏暗的天空就闪起了白光,雷声轰轰响。
“妈的!”忍不住低咒一声,她想都没想的跟着一些人往人家屋檐下跑去。
大伙都知道要下雨了,好一些人跟她一样也是要出城却被撵回来的。紫玉尺跑在后面,屋檐下早就没了躲雨的位置。
看着一群不停望天的人,她哀怨的叹了一道气,随即退开了那些躲雨的人,慢悠悠的踩着地面,头顶着细细雨粒,一步一步的离开了。
天空越来越黑,可是白光却越来越耀眼,雷声越来越响,雨声越来越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雨歇了,雷收了,天更暗了。
拖着疲惫的双腿,紫玉尺远远的看着前方有火光出现,被雨水打湿的视线有些模糊,但却让她眸光隐隐发亮,脚步不由的加快了许多。
一处破旧的民宅,旧墙烂瓦,残破不堪。
藉着火光的引路,她一步步的走进去,却见一名年轻女子蹲在地上,身前搭好的火堆上,挂着一只瓦罐,女子专心制止的搅拌着瓦罐里的东西,很显然她是在煮什么东西。
饿了一天,空气中飘荡的食物香味让她更是忍不住的咽口水。
听到脚步声,女子抬起头来,藉着明亮的火光,露出她秀丽的脸庞,见到紫玉尺浑身湿透的摸样,女子显得很诧异,愣了愣,她朝紫玉尺招手,露出和善的笑容:“刚刚那么大一场雨,你怎的没找个地儿躲雨呢?快要烤烤火吧,否则依你这样,定是会生病的。”
“谢谢。”轻吐出两个字,紫玉尺也没客气,径直走向火堆旁坐下,搓起了微凉的双手。
女孩没有再说话,继续专注的搅拌着瓦罐里煮的东西。
因为靠得近,那瓦罐里飘出来的香气越来越浓郁,她再次咽了咽口水,直着脖子忍不住的往那瓦罐里看,而肚子早已不争气的响起了‘雷声’。
“你煮的是何物?”从昨晚开始,她就没吃过东西,肚子早就饿了。之前忙着找路出城,她没心思顾着肚子,如今一闲下来,那饥饿的感觉就特别明显,特别是眼前还有香味引诱自己。
让她险些忍不住都想去抢过来自己独用了。
“这啊?”女子抬了抬头,看着紫玉尺险些就要流口水的摸样,不禁抿唇笑了笑,然后回道,“这是我自己熬的绿叶粥。”
“绿叶粥?”紫玉尺呢喃的念叨,同时认真的打量了一下身侧的女子,面容秀丽、干净,但一身衣裳却极为破旧,布料粗糙,还有各种形状的补丁,若不是那头及腰的黑发打理得比较规整,她都会认为这女子就是一名乞丐。
想到什么,她突然问道:“这些食物是你买的?”
谁知她这么一问,女子神色黯淡了下来,然后转过头继续盯着瓦罐里绿油油又粘糊糊的东西。
见对方不作答,紫玉尺大概猜到了什么,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两人就这么安静无语的守着火堆以及一个瓦罐。
直到女子将瓦罐提开,她从身旁拿出一个缺了口的破碗,用一把木勺子在瓦罐里舀了一些所谓的‘粥’到破碗中。她没有自己食用,而是递到了紫玉尺面前。
“你要吃吗?虽然这裏面的韭菜是我捡来的,可是我洗干净了的,不会吃坏肚子的。以前在老家时,我和娘亲经常做来吃,味道还是不错的。”
不知道为什么,紫玉尺眼眶莫名发红,鼻子顿时酸涩起来。
埋下头,她胡乱的摸了一把脸,然后双手接过破碗,嗓音带着一丝哽咽:“谢谢。”
女子笑笑,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见紫玉尺端着粥发呆,她什么也没说,默默的端起碗一边吹着一边小口小口的喝起来。
看着手中破碗里似浆糊一样绿油油的东西,一滴泪从她眼眶溢出,滴落在碗中。
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走投无路的一天。
看着残碗绿粥,她心中只想着一个人,那就是她的英雄爹爹……
再次摸了一把脸,紫玉尺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咽了下去。
收回伤感,敛回思绪,她将破碗朝女子递了过去:“还有吗?我想再要一碗。”
人在走投无路之下,最大的意识就是求生,紫玉尺也不例外。
她要活着,活着回国,活着继续陪爹爹带兵打仗!
所以,脸皮算什么,只要能活着,脸皮给人踩几脚她都能忍,更别说厚一些了。
女子微微一愣,看了看瓦罐,随即接过她手中的破碗放在地上,将瓦罐里的粥全倒了出来,然后递给她。
“就这些了,你吃吧,要是不够,明日一早,我再去多捡一些回来。”
“谢谢。”她身无分文,除了这句话外,也没有其他的来报答她。
女子笑笑,没有说话。
带肚子开始饱起来,紫玉尺浑身也有了劲,看着她身上的衣裳还湿淋淋的,女子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袱递到她面前,说道:“这裏还有一身衣裳,你要是不嫌破旧,就换上吧,你这样穿着湿衣裳,容易着凉的。”
没有犹豫,紫玉尺接过包袱,感激的对她点了点头:“谢谢。”
选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她将自己湿透的一身换下,穿上了女子给她的粗布衣裳,然后才走出来,将自己的衣裳搭在火堆旁的木架上。
“对了,刚才我听你说起‘老家’,难道你家不在这裏?”
好奇的问完,紫玉尺才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傻。看对方的样子,也不像是京城人士。这地方一看就是荒废了许久的,怎么可能是她的家呢。
女子微微一怔,随即转过头,看着火堆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之后,才听她清清冷冷的说道:“我的老家在南边的琳琅城里,我这次来京是想找个恩人的。”
紫玉尺随口问了句:“那你找到你的恩人了吗?”
女子半天都没有说话。找到了,可是却不能相见……
她原以为她只是一般的女子,可是当来到京城打听到那座府邸之后,才得知她不但搬了家,还有着那样高不可攀的身份……
“就你一个人来京城吗?你的家人呢?”
女子摇头,声音有些低沉哽咽:“我娘亲半年前因病去世了……”
紫玉尺摇头叹息。看来对方跟她一样都是可怜虫、都是走投无路……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是要留在京城还是回老家?”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要不我们结个伴儿,你跟我去我家成不成?”这个女子的品行她几乎都不用怀疑了,能对一个陌生人施咒借衣的,心肠能坏吗?
反正自己只有小翠一个丫鬟,以后让她跟着自己,供她好吃好喝还有银子,就算报她今日施粥之恩。
女子显得有些诧异,似是没想到她还有家,“你家在何地?”
“苍月国。”
女子眨了眨眼,似在消化紫玉尺的话,沉默片刻,她点了点头:“好,反正我也是四处为家,不如就随你同行,就当让自己去长长见识。”
紫玉尺突然觉得自己很喜欢这个大方善良又不娇柔做作的女子。
“我姓紫叫玉尺,你叫什么名字?”
“春儿。”
“我十六岁,你多大了?”
“我十七。”
昨晚一场暴雨,下了两刻钟就停了,可笼罩在冀王府中的乌云却久久的没有散去。
听着探子一批接一批的回来禀报,都说没有找到人,龙昭风几乎是失了耐心的对着一批又一批的人狂肆咆哮:“找!给本王再找!哪怕掘地三尺,也要将那个女人给本王找出来!”
四面城门从昨日午时起,二哥就下了令,只准进不准出,饶是那女人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离开。
她又不会遁土,他就不相信找不到!
敢一声不响的就跑了,等他找到,定要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骨头,看她还敢往哪跑!
龙沥和叶小暖早早的就来到龙昭风书房里喝茶。看着那跟得了失心疯一样撒泼发狂的男子,夫妻俩无语的对视一眼,眼中看戏的成分很明显。
“我说冀王小叔,你能不能稍微安静一点,大清早的你就开始练狮吼功,好歹也为我们的耳朵考虑下嘛。”叶小暖一边喝着茶,一边忍不住的打趣他。
不是她有意幸灾乐祸,而是她特别期望的报应终于降到这厮身上了。
谁让他虐待人家的,谁让他整天好色成性的,谁让他风流不羁的,谁让他不把那紫小姐当女人看待的……
这会儿人没了,才知道着急?
早干嘛去了?
对于书房里多出来的俩夫妻,龙昭风直接选择无视。心裏烦闷的他根本没心情搭理夫妻俩,没赶人都因为看在龙沥借他人手的份上。
背着手,他来回的在屋子走个不停,那俊脸又沉又冷,一双邪肆的眼眸布满了红血丝,还阴气沉沉的,看着就似要变妖一般,害得叶小暖乍舌,都不敢多说话。
龙昭风想来想去,都想不出那个女人会去何处,毕竟身无分文,能去哪?
这都一天一夜了,连半点消息都没有。
除非她是在外面惹是生非被人杀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突然揪心的很,心裏闷痛闷痛,自己都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
叶小暖和龙沥看着他在书房里转了一个上午,中午,夫妻俩回府用膳,下午就没去冀王府了。
谁知道一个得了‘失心疯’的男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出来?所以还是远离的好。
当然了,这寻人的事也没有停。毕竟京城这么大,要彻彻底底找完,还是要费很多时间。
现在他们除了耐心的等下去,也别无他法。
皇宫里
就连躲着众人养胎的赵孀都听到些消息,当龙易天下了早朝过来陪她时,她问龙易天:“昭风这孩子怎么回事?你作为父皇怎的就不过问过问?”
龙易天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哪有心情管几个儿子。只不过怕挨骂,他只好找了个理由:“眹哪知道他发哪门子疯?他一向脱离管束,眹也没法插手。”
赵孀见他推脱责任,‘哼’了一声,嘲讽道:“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我看你们父子俩都是一个德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