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迪娱乐的总部是一栋有些年份的五层小楼,外观红墙白顶颇有几分艺术气息,叶宁二人走进一层大厅,一名深色旗袍女郎笑吟吟地迎了上来,吴可欣说明了有提前预约,对方打电话确定之后,将两人引上楼。“不好意思,黄总正在处理紧急公务,请你们在这里休息稍等。”四楼一间宽敞的会议室,旗袍女郎泡上两杯香茶,又抱歉地打个招呼,这才退了出去。“可欣,这里的装潢挺奢华的,从上到下都是宫廷式样,就这么一路走上来,我大致数了数得有二十多盏水晶吊灯,大大小小的雕塑不下三十个,墙上那些壁画哪怕是赝品也是高仿的,光这栋楼的内饰装修,花费估计都不止两千万。”叶宁扫了扫会议室左右墙面上那两幅气势恢宏的巨型油画,嘴里啧啧两声,自然而然地端起香茶。“说了别喝。”吴可欣忙伸手抵住杯口,因为手伸得太急,柔嫩细滑的肌肤刚好触到了叶宁的唇角,顿时,一股淡淡的幽香钻入后者鼻孔。稍顷,吴可欣就意识到了不妥,迅速抽回手掌的同时,一颗芳心如同小鹿乱蹦,自欺欺人地偏转视线,却将一张白里透红的光洁侧脸留在了男人的眼皮底下。叶宁慢慢放下茶水,一边欣赏吴可欣局促的样子,一边无耻地舔了舔嘴角,憋着笑,好容易才忍住了心中的恶趣味,没在这个时候言语相戏。“鑫迪娱乐旗下一共有一家会所,两家酒吧,三家夜总会,规模都不小,赚钱多,不差钱,不代表有商德,不代表讲诚信。”叶宁闻言,赞同地点点头,没就此发表评论。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再好的耐性也给磨去了大半,旗袍女郎总算又去而复返,拎着吴可欣二人来到五楼的总裁办公室,敲了敲门,得到里头的应许之后,方才推门而入。彩光充足的办公室内足有三百多个平米,各种豪华的办公用具一应俱全,气派的沉香木办公桌后,一名身材略显发福的中年男子慵懒地窝在大班椅里,略显粗狂的脸盘上额头高耸宽阔,鼻肉丰满,头发微稀光亮,倒是生得一副富贵相,单手托起圆润的下巴,将小拇指遮了半截的那枚不下两克拉的红宝石戒,不时闪过流光溢彩,尤为惹眼。乍见中年男子的尊容,吴可欣先是一愣,旋即美瞳骤然微缩,一缕讶异与慌色闪掠而过,而中年男子的目光也是越过旗袍女郎逗留在了吴可欣的身上,渐渐的,那对虚眯的小眼睛里有了点点意味深长的笑意。“黄总,华远集团的吴可欣小姐到了。”旗袍女郎向中年男子盈盈躬身。“吴小姐,久仰大名,在下黄志德,几年不见,吴小姐是越来越漂亮了。”中年男子没有刻意摆谱,离座起身,绕过办公桌来到吴可欣的面前,笑眯眯地与后者握手。久仰大名与几年不见,那是连小学生都不会犯的语病,眼下出自鑫迪娱乐的总裁之口,其中的玩味之意颇为耐人寻味。吴可欣面色僵了僵,却是稍纵即逝,浅笑着打了个招呼:“黄总,你好。”叶宁落后吴可欣半个身位,没法看见后者的面部表情,只得眉尖轻挑地看了黄志德一眼。接着,吴可欣又介绍叶宁,给后者带上了“助理”的头衔,黄志德可有可无地一点头带过,遣退旗袍女郎之后,请吴可欣二人到沙发区就座。一般来说,催帐这种事不宜开门见山,即便双方心知肚明,却也要有个缓冲的过程,于是,在经过了最初十来分钟的寒暄之后,吴可欣这才切入了主题:“黄总,我今天来的目的,主要还是想和您沟通一下,鑫迪娱乐欠华远集团的两千万尾款已经拖了三年多,您也知道,最近华远在药材行业投入的力度很大,老实说,资金方面的压力不小,财务部门的领导都盯了我好几回了,您看这事...”黄志德捂嘴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道:“哦,这事啊,吴小姐大可放心,我黄志德是个讲诚信的人,我们双方的合同白纸黑字,尾款该多少,鑫迪娱乐绝对认账,我记得,大概近一年前吧,你们华远姓郭的经理也来过,当时我就是这么个态度,不过,那会儿正赶上狂暴酒吧开张,所以商量着缓一缓,眼下么,还真是不巧,在西区商业街开一家夜总会,这是公司半年前就定下的计划,下个月就要正式投建,一时半会儿,我这里的资金确实周转不过来,还请体谅一下,要不,再缓上半年一年?”吴可欣可不是生瓜蛋子,对方这话纯粹是敷衍之词,所谓千年不赖,万年不还是也。“黄总,要不这样吧,大家互相体谅,您先想办法支付一半,剩下的一半我们另外起草一个借贷合同,注明金额和还款时间,就按您说的半年,这样我也好回去有个交代。”黄志德的嘴角闪过一丝冷笑,一个黄毛丫头,这是真准备和自己讨价还价...“要个交代。”黄志德断章取义地口中喃喃,揉着眉心想了想,就听他含糊地“嗯”了声,而后双掌互击,随着“啪啪啪”三声落下,办公室的一道侧门开了,从内室里走进来两名黑衣男子,一人一条膀子架着一名身材瘦削的青年,那青年面色蜡黄,眼中满是惊恐。“怎么回事?”黄志德问道。“老板,这个家伙昨晚在狂暴酒吧闹事。”“哦,那是不应该啊,你们处理吧。”两名黑衣男子得令,当即握紧沙包大的拳头向青年的腹部招呼过去,一连十多拳,那青年只来得及惨叫了一声,接着便开始干呕,再接着,口吐血沫,脸上变得惨无人色。“够了!”不到半分钟,黄志德喊停,瞥了眼被惊吓得俏脸发白的吴可欣,嘴角微微一扬:“吴小姐不用害怕,这个年轻人不懂规矩,教训一下也是为了他将来好。”“无耻!”吴可欣怎会不明白这是一个警告,心中愤愤地爆了句粗口,稳了稳情绪后,咬牙道:“黄总,我们还是言归正传,我刚才给出的方案已经是最大的让步,这笔尾款拖了三年多,光是按银行贷款利息计算,就得好几百万,假如通过司法途径解决的话,华远胜诉的几率有九成,鑫迪娱乐的名声也将会严重受损。”对方露出了无赖嘴脸,吴可欣也没必要再好商好量,这就语气强硬地下了最后通牒,可黄志德非但没感觉压力,反而不以地然地笑了,自顾点起根烟抽了一口,向着虚空吐出一个个逐渐放大的烟圈:“好啊,华远想打官司,我乐意奉陪。”吴可欣哑然当场,还能说什么?伶牙俐齿对于一个无赖来说根本就是零效果,更关键的是,华远确实没有能真正威胁到对方的杀手锏,打官司可行,也不会拖到今天了。“吴小姐,听我一句劝,你只是一个打工的,没必要那么认真。”黄志德神色笃定地看看脸色不怎么好看却陷入沉默的吴可欣,也没过度拿捏,从兜里摸出一张名片,沿着茶几光滑的表面推到后者的面前,一根手指在名片上点了点:“其实以吴小姐你的条件,在华远当个业务经理太屈才了,风里来雨里去一年撑死三五十万的收入,不如来我的鑫迪娱乐当个公关经理,我保你年薪七位数,要是哪天吊上只金龟,飞上枝头变凤凰,那可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吴小姐,别忙着拒绝,好好考虑一下,想好了,随时给我打电话。”话末,嘴角多了一缕深湛的笑意,冲着两名黑衣男子一挥手,后者二人利马拖着那名青年退回了内室,并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