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会长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可在场的不少人还是精明地捕捉到了玄外之音,其中,特意强调了卖个面子,面子这东西可一不可再,又将价格咬定为五十万,刚好是叶宁提出三五十万报酬的最上限。也就是说,陆会长准备仅此一次便将欠下的恩情给还了。显然,叶宁之前拒绝陆家的好意,让陆会长心中产生了芥蒂,要是前者贪得无厌,再欲索取的话,陆会长是不会当场拒绝,自有人会跳出来折腾。于是,一双双噙着莫名韵味的目光悄然向叶宁飘了过去,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叶宁没那么多弯弯肠子,就算真意识到什么,他也不会挂心,眼巴巴地看着那名商家爽快地应下后,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连声向陆会长道谢,三味主药搞定了两样,仅剩最后一味。“叶哥哥,你可别太贪心了,再这样搞,其他人会有意见的。”欧阳夏青倒是心思敏捷,看看手捧玻璃盒眼睛放光的叶宁,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提醒道。叶宁笑笑,唇齿微动,一道细若游丝的声音传入欧阳夏青的耳朵:“要是我再看上什么药材,由你帮我出面买下,现金都备好了,先给你交个底,一共八十七万。”八十七万,对一个大学生来说该是天文数字,可欧阳夏青却仿若无感般,只微微颔首。在随后的时间里,又有四名商家,总同秀出了六样凡品三级的药材,叶宁在大饱眼福的同时,也是诧异于一味金菩提被方澜以六十万的价格拿下,要知道,金菩提属于慢性滋养药材,对促进境界,理疗内伤并无直接的功效,算是井上添花性质的半奢侈品,不是身价丰厚的武修,断然不会花这冤枉钱。“砰”一个略显沉重的木盒被放在桌上,一名小胡子商家小心翼翼地打开,内里偌大的空间只装了可怜的一小捆药材,可就是这么一小捆药材,顿时揪住了几十道目光,片刻后,四五道惊喜交加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将这药材的大名“龙头凤尾草”给报了出来,声音中毫不掩饰苛求之意,清一色的都是练武之人。龙头凤尾草,别名皇帝草,官方称为:霍山石斛,《道藏》之中将其列为“九大仙草”之首,在古代那是真真正正的皇室专用,尤以益补脏腑受损之功效最为难得,当然,相同的品种还有优劣档次之别,最顶级的足以跻身凡品两级之列,就目前木盒中的样品来说,应该位于中流水准,在凡品三级当中勉强算得上等货,却也是千金难觅的珍品。叶宁双眼微眯,脸上还算镇定,不过一颗心脏已经快跳到了每分钟一百二十下,三味主药独缺的最后一味现身了,虽然从份量上判断,或许不够三次调养之用,可这并不妨碍他的志在必夺之心。他很肯定,只要完成了第二阶段头两次调养,体内的第一道封印必然能解开,境界实力也是能至少恢复到后天大成。简单的一圈传阅之后,许是感受到了那些如狼般的目光环伺,那名小胡子商家有些难为地摇了摇头,眼珠左右打个来回,干咳一声,道:“各位,去年的时候,我带来半斤皇帝草,起价是六十万,最终以一百二十八万成交,今年嘛,呵呵,只带了去年的一半多,三两四钱,没办法,这东西野生的一年比一年稀罕,还是和去年一个价,六十万起,各位请吧。”随着他的手掌一挥,预料中的踊跃场面却是并未出现,不少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见到了彼此皱起的眉头,六十万报价仅是三两四千,换算成去年的话,那就是半斤一百万,这个价格已着实不低,练武之人又不是暴发户,再好的东西也得量力而为,而对商家来说,利润空间的大小才是他们考虑的首要要素。简而言之,小胡子商家的心有点过黑了,龙头凤尾草再如何珍贵,终归只是凡品三级,市场上还是有模糊的参考价可循,并没有到二级以上那种无价自议的程度。“六十万,我要了。”缄默被一道略显纠结的声音打破,是一名连体期大圆满的中年男人。“我出六十三万。”“六十五万。”断断续续,三声喊价之后,在六十五万的价位停了下来,叹息摇头的画面在众人中频繁上演,其实在场不乏资产过亿的富商,几十万上下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可从头至尾,这些富商都是旁观的态度,似乎压根就没有参与竞价的兴趣,仿佛这场交易会就是为现场的武修和个别小商家设的。叶宁见时机差不多了,一道轻声从身后传入欧阳夏青的耳中,后者愣了愣,随即檀口轻启,吐出银铃般的声音:“六十八万。”小姑娘本就青春靓丽,文雅恬静,这一开口,登时引来了无数惊讶,惊叹,惊艳的目光,那小胡子商家嘴角抖了抖,将信将疑地道:“这位姑娘,是你叫的六十八万?”欧阳夏青大大方方地一点头,在这般注目之下,竟无丝毫怯场,与昨日与叶宁初见时的腼腆,简直如换了一个人似的。之前喊价“六十五万”的那名高个男子,脸上微变地沉思了一会儿,最终摇头放弃,龙头凤尾草固然难得,但他也不是急需必需,更何况才三两七钱,性价比实在太低。于武修来说,每年的药材辅助是一笔可观的开销,如果荷包不是特别阔绰的话,得精打细算着来。小胡子商家又稍作等待,见无人再度抬价,便一举手,正要宣布结果,就在这时,一道犹如齿轮磨动的沙哑声音突然响起:“七十万,东西我要了。”声落之后,只见一道单薄身影从展示台侧方的人群里挤上前,将一只厚重的箱子拍在台上,随手打开,差不多占了半箱的百元大钞便是呈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这是一名看着才二十四五岁的青年,穿了件灰色单衣,卷起衣袖露出的大半截手臂上,纵横交错遍布了十多道伤疤,这些伤疤不像是利器所伤,更像是野兽的利爪留下的,乱蓬蓬的头发下,是一张颧骨突出的消瘦脸庞,写满了冰封雪埋般的冷漠,那看向众人的眼光全无半点神采,仿佛在他的眼中整个世界除了黑白两色之外,再无第三种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