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啊,大可不必这么夸张。果然,夜寒尘把她捞出来坐在长椅上吃饭,边给她夹菜边问:“已经不止一次听说年轻医师了,到底你们院里哪个年轻医师哭死了?”胡小柠一口饭还没咽下去就被他梗住,“他们是开玩笑的,你怎么还当真呢。什么年轻医师,戴着口罩不都一个样?”给他夹了一块猪蹄,“以形补形,快吃快吃。”“呵,这就开始讽刺我嫌弃我了?”这男人还真是,一秒钟就来戏了,她决定无视。“呵,你看,现在都开始无视我了,”一张放大的怨妇脸。见胡小柠还是不理他,男人又继续,“唉,原来老婆的可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现在,老婆的可爱、有能力、正直、善良统统被人发现了,你说,我这,能放心嘛?”一大勺米饭塞进他嘴里,“这边儿没有什么年轻男医师,都是中年大叔,也没有什么人发现我。这是急诊室,狗都能拉来干活的地儿——”她话还没说完,一个年轻男医生就过来喊她,“三号医师过来辅助,快!”胡小柠……夜寒尘:说好的没有年轻男医师呢???虽然很抱歉,她还是放下筷子立刻赶过去了。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急诊室走廊尽头,夜寒尘觉得他的心悬着总是放不下来。走廊墙后面默默蹲守的周岩……又是总裁黏娇妻,被娇妻无情推开的一天啊。坐在椅子上拿着餐盒一身黑衣的夜总,本身就很违和,看着自己的小娇妻跟着另一个年轻男医生跑来跑去,两人“亲密对话”的场面,那表情更是出镜。一分钟后,夜寒尘手里的餐盒索性放下,两只胳膊撑在膝盖上看着对面俩人一进一出的,最后双双消失在走廊尽头。“怎么?寒尘哥哥也动了凡心了?”付玉铉巧语嫣然地出现在他身边。夜寒尘皱眉,“有事?”“当然。”付玉铉调出手机一张照片,放大给他看。“她怎么在这里?”“你猜呢?”夜寒尘懒得理,“不说拉倒。”“听说她和她爷爷都对你有救命之恩,寒尘哥哥不会就这样回报吧?”还是温柔的笑着,完美演绎了笑里藏刀的感觉。可惜,这种话他已经听过太多太多遍,男人眉心微蹙,拎着外套站起,“这话轮不到你来说。”“这话确实不该我来说,但是如果老人家知道托付给你的孙女,莫名其妙有了别人的孩子,你觉得老人家会不会好过呢?”付玉铉收起手机揣进兜里走远了。另一边,胡小柠好不容易把一个骨折病人的腿固定好,擦着额角的汗准备去找夜寒尘把饭吃饭。迎面就看到付玉铉走过来,她躲都来不及躲直接被叫住,“三号医师,过来辅助。”“来了。”她的肚子已经这会儿空下来,才发出可怜的咕噜声,但是明显已经电量不足,提示音都快要发不出了,还是硬着头皮过去。“这位产妇,需要去三楼做一下检查,家属不在,你带她过去。”“护士呢?”“护士都忙,你去不行吗?”胡小柠抬头看她一眼,送她一个微笑,推着孕妇走了。付玉铉被她笑得有点发毛,转念一想,“还笑,有你哭的时候。”即便说这样的话,她的表情看起来也是在温柔地笑。走到导医台的时候,明显感觉身后地小护士们又开始指指点点。“那真是她老公?”“可不嘛,看得清清楚楚的。”“听说是新婚呢。”“新婚就让别的女人怀孕了?真可悲啊。”“要不说联姻不靠谱呢,男人心里都有自己喜欢的人。”胡小柠没当回事,推着孕妇进电梯。楼层按三,电梯开始运行,不到十秒钟就到了。电梯门打开,胡小柠把人推出来,一抬头就看到走廊里那个熟悉的黑色身影——男人手里拿着一张化验单正低头仔细地看。温蔓蔓眼中含泪,站在一旁轻轻拽着男人的衣角。胡小柠的脚就像被钉子牢牢定在原地一样,怎么都挪不动。脑海中一幅一幅闪过的是她之前见到的,夜寒尘维护温蔓蔓的场景:在酒吧,在家里,在楼梯上,在饭桌上,在老宅……不知道过了多久,轮椅上的孕妇回头问她:“医师?怎么了?”如梦初醒,她摇摇头,推着轮椅继续往前走。脸上戴着口罩,但是仍感觉凉凉的,伸手一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男人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东西,胡小柠推着人走近,他侧了侧身子给让了路。身后,温蔓蔓的声音传过来,“寒尘哥哥,要不,我还是把这个孩子打掉吧?”“这是孩子,哪能说不要就不要?你注意自己身体,别的先别想。”“可是我不想让你为难,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孩子有什么错,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来想办法。”这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一遍一遍回响,她脑子像卡壳一样,麻木地把人推进彩超二室,机械地开口:“你好,急诊科34号病人做彩超。”“好,过来吧。”扶着病人躺好,检查,又把人推回去,交接。行尸走肉一般完成了一切该完成的任务,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在哪里。她最初来安城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找母亲,但是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母亲的线索一点没有,却差点动摇了自己原本坚定了二十多年的心智。咕咕叫的肚子提醒她已经错过饭点很久了,但二十二年第一次,她觉得没有任何胃口。在角落里不知道站了多久,和夜寒尘一起生活的画面频繁出现,说实话,这是她想要的生活,每天打打闹闹,都是开心,两人做什么都是一起,如果就是这样下去,也不是不可以。她不止一次给自己加油打气过了,就这样,也是可以的,哪怕最后还是闹到离婚呢,总还是快乐过。但是今天,看到那一幕,之前夜寒尘和温蔓蔓的事情又一幕幕浮现出来,也许这就是他们所说的‘联姻’,有得必有失,她确定自己接受不了这样的联姻生活。原本,这里的一切就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