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禾因为受不了北野和也的喃念,正来到吧台边坐下,就见那几道身影走进居酒屋。
那个醉醺醺的年青男人一进来就走向吧台来,身材中等,潦破的外套长裤,很明显的O型腿迈着摇晃的脚步,右手提着一个空了的啤酒瓶。
那张醉红的脸庞虽然长得跟酒井花青的网红脸一点不像,但之前她说过有个叫酒井修吉的酒鬼哥哥,现在还亦步亦趋地护在旁边,显然这位就是了。
另一边,那个又高又壮的大块头走向沙发边,背着一把用黑色琴套装好的吉他。
呃,顾禾小声地问范德宝:“老范,大家都是牛郎吗……”
“不,他们是牛仔,只有你是牛郎。”范德宝说道。
“哦你就是顾禾,鱼塘的新牛郎……”酒井修吉晃着坐到顾禾旁边的椅上,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我妹妹花青以后就拜托你了……”
酒井花青顿时急忙地叫住,“哥哥,你好失礼,别见人就这么说啊。”
“小禾,这位是酒井小姐的哥哥,酒井修吉。”
彩音久美子微笑地正式介绍,“编造家职业系,二程序者高级。”
“赌债都还清了?敢出现了?”老范用一个上好的柏木酒枡给修吉倒了一杯清酒。
“男人的负担啊,男人生来就是要赚钱养家的……”酒井修吉答非所问,瞧着沙发那边的北野和也一家,边摇头说边喝起了酒,“男人啊。”
隔着几个座椅的北野老头闷笑一声。
“哥,你喝得差不多了,别再喝了。”酒井花青苦劝道,“等会还有活呢。”
她真怕他一醉不起,虽然哥哥总是越喝酒越厉害,越有所谓的灵感。
“你知道梯子酒是什么意思吗,‘从这家酒馆喝到那家酒馆’,这是文化,文化。”
酒井修吉继续大口喝着酒,又打出一个酒嗝,脸庞一阵涨红,“而且……我们不都是受着命运的支配吗……我没有醉,我只是本姓就属酒而已。”
酒井花青很清楚顾禾有多么强调养生,除了枸杞水,烟酒是半点不碰。
她生怕哥哥落了个坏印象,忙道:“禾桑,修吉是个谋杀推理类型的小说作家,而且拿过奖的,被认为很有潜力,也写这方面的剧本……但他不是很乐意写这种题材,他喜欢写情感小说……”
“是写那些卖不出去、送也没人看的狗血小说。”老范打趣了一句,语气并不刻薄。
修吉对老范竖起了右手那根金属中指,一根敲击过打字机和键盘无数次的手指。
“我写谋杀推理是为了生计,甜宠文才是我的最爱……
“我就不明白,在流光城,你想看谋杀故事打开电视看新闻就行了,怎么还会有那么多人要看小说?可是甜宠文呢,这裏根本没这事嘛……这才应该是人们的精神需求……”
“我也这个意思,我就挺喜欢看的。”老蔡很赞赏地说,“就希望能有点肉戏。”
顾禾听得挠挠头,对这裏的文学现状不清楚。
“小禾,而这位呢。”彩音久美子介绍起走了过来的大块头,“拳佬。”
拳佬一头披肩漫散的金色长发,混血儿,硬朗的国字脸,印花金属外衣和牛仔裤。
对方走得越近,顾禾越能感受到对方有多高大,壮哥他们是肌肉多,但拳佬是高大。
他一听就知道这是个浑名,但拳佬就拳佬吧,“拳佬你好,我是顾禾……”
拳佬那张国字脸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说啥呢?”
“小禾,你别这样跟拳佬说话,他听不清楚。”
彩音久美子微笑地解释,“拳佬是个纯词聋,人格几乎崩过一次落下的后遗症。
“他能说话、阅读、写字、听到所有声音,什么都行,但如果你一句话裏面超过一个词,在他听来就会成了一堆杂音。我现在说的,他就听不清楚。”
纯词聋?顾禾怔了怔,原来这个世界也有。
这是一种罕见的综合征,又称为“口语听觉失认症”,就是对口说语言的理解产生紊乱。
拳佬虽然听不清楚,却能猜到彩音小姐说的什么,对顾禾道:“如果你会手语,你可以用手语跟我沟通,我还在学唇语,但这玩意太难了。”
“你好。”顾禾只能这么说了,分三次,慢慢说:“我,不会,手语。”
“行。”拳佬也往吧台边坐下,本就大份,还背着个吉他,就更加占空间了。
“拳佬出身拳区。”彩音久美子又笑说,“但他不是战士也不是刺客,是歌手职业系,也是二程序者高级。”
顾禾这才知道对方为什么背吉他,为什么发型衣着都像个摇滚歌手……
也就这身大块头……影响了拳佬的形象。
“我这双眼睛。”拳佬知道很多人会对他的异种眼睛有所疑惑,就道:“需要的时候,我可以变成一个完全的瞎子,屏蔽视觉,放大听觉感知,纯词聋也不影响。”
“牛逼。”顾禾因为只能说一个词,就自然说了这个词。
旁边的酒井修吉突然对着前面的空气,骂道:“拳佬,你就是个狗日的五音不全的傻逼,歌手职业系里的吊车尾。拳佬你听到没有,你是个傻逼,唱歌巨难听,还逼别人听。”
拳佬拿起一杯清酒喝了口,却是毫无反应。
旁边有人臭骂着一个坦克般的巨汉,顾禾惊讶中难免有一点肌肉紧张。
“禾桑,我哥哥他……”酒井花青都解释不过来了,连连摆手,“他喜欢开玩笑。”
“唔。”顾禾可不敢笑,肌肉挤得像成了面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