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正是南宫晔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接近午膳时辰,冷意潇告辞离去。如陌站在王府后院里一座地势较高的亭子里,望着冷意潇离去的身影,怔怔出神。
一别十年,本是最亲的亲人,如今见面却如陌路相逢!那座积雪不化的狼崖山,将她的人生分为两段,一段天堂,一段地狱。
走到王府门口的冷意潇似乎感受到她的注视,突然顿住脚步,回眸朝这边看过来。
孤亭之中,一身淡黄衣裙仿佛遗世独立的女子,映入眼帘,远远的,模糊不清,可依然觉得似曾相识。他不禁多看了几眼,才转身离开。
“王妃,王爷请您去膳厅。琴姬姑娘已经到了。”丫鬟水月入亭禀报。
如陌黛眉微蹙,吩咐道:“你去回话,就说我身子不适,改日再陪王爷用膳。”说完回身下亭,一转身,一个高大的身影拦在前头。
“爱妃身子不适吗?来人,去请全城最好的大夫来为王妃看诊。”南宫晔抄手看她,面无表情。
“不必了。”如陌淡淡拒绝道:“小毛病,休息下就好。”
“既然是小毛病,那饭总得吃,来,随本王去前厅用膳。”南宫晔笑着上前,紧紧牵住她的手,将她带往前厅,不容拒绝。
他这样温柔又霸道的模样,令如陌心头一跳,看着被紧紧握住的那只手,有些被刻意埋葬的记忆倏然涌到眼前……
“你怎么又受伤了?到底是谁欺负你?快过来,我帮你上药。”光线昏暗的石室内,重伤未愈的少年焦急地朝她招手。
她仿若不见,冰冷地拒绝:“不用。”
少年无视她的拒绝,急急起身,将她按坐在石阶上,不顾反抗地撕裂她满是血污的衣裳,将皮开肉绽的伤口一个一个仔仔细细地清理、上药,他动作轻柔,但伤口处传来的痛仍是钻心,她咬紧牙,一声不吭。微微抬眼,瞥见他浓眉紧皱,深邃的眼眸之中竟有细碎的温柔与心疼,那一刻,她突然想哭,却忍住了,但那双眼睛,还是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底。
坠崖半年,在刻骨的绝望和悲痛中,她体验了与她坠崖前的幸福生活完全不同的两种人生,地狱式的折磨,充满血腥的残酷训练与搏杀,将她带入了一个完全黑暗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只有两个字,生与死。
那时候的她,几乎已经忘记,什么是温柔,什么是关爱,什么是温暖……
“等我伤势痊愈,你跟我走,我保证,以后没人再敢欺负你。”少年望着她,目光灼亮,语气坚定,有如誓言。她很想再相信一次,相信这个世界还有真情还有温暖,然而,他是王族中人!封国王室,害她落崖的罪魁祸首。
当还是太子的南宫傲带着人马寻至狼崖山底,她正提着千辛万苦得来的食物几乎是爬着赶往石室,可是,他却留给她一个纵马离去的背影,远远地,不甚清晰。
石室内,他还留下一张字条:在这等我,我会回来接你,等你长大,娶你做我的妻子,唯一的。
记忆绵长,一想起,便无止境。直到入了前厅,她才回神敛思。
南宫晔依然牵着她的手,没松开。
厅内,南宫傲坐在上方,精心妆扮过的琴姬,站在一旁,似是很拘谨。看到南宫晔与如陌同时入亭,且手牵手,不由柳眉一皱,旋即笑着迎上前来,眉目含情,微微行礼:“妾身拜见王爷、王妃。”
南宫晔淡淡嗯了一声,带如陌入座,对面的南宫傲投来一个探测的暧昧眼神,南宫晔只当不觉,等饭菜上齐,他也没叫琴姬入座,琴姬便尴尬地站在他们身后,走也不能走,坐也不能坐。直到南宫傲开口:“琴姬,你也过来坐吧。”
琴姬这才感激道:“谢王上!”她走到南宫晔的另一侧坐了。
南宫傲将目光投向对面的如陌,如陌叹气,看来已是避无可避,只得起身行了一礼。
“王妃为何叹气?莫非,向孤行礼,委屈了你?”南宫傲挑眉,口气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