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梁匆匆忙忙披上铠甲,在张白骑、雷公及百余黄巾力士的护卫下从县衙里狂奔而出,抬头望去,只见城内火光四起,不时有三五成群的溃兵从街上穿行而过,乱哄哄地四下逃窜,仿佛无头苍蝇一般。正在张梁茫然不知所措之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李大目率领数百残兵呼啸而止,卞喜、彭脱两人也各自率领亲兵紧接而来。李大目神色慌乱,急急道:“天将军,大事不妙,城池恐已被官军攻破,东、西、北三门俱有喊杀声传来,不如引军退走,暂避官军锋芒如何?”雷公也赞同道:“卫将军所言有理,目前局势不明,官军不知人数几何,我等大军皆已失散,多留无益,还是及早撤离,等明日天亮之后再做计较不迟。”卞喜不以为意,道:“如今情况不明,如此撤走,岂不草率?我等城内足有8万余人,城外还有何仪、何曼、黄邵三位将军的2万人马,官军人数不多,我等立即组织人手,必然不怕官军。”雷公怒道:“待你组织起人马,只恐官军已然站住阵脚,若是官军把长社一围,到时我等插翅难飞,卞喜你难道要害死天将军不成?”正争执间,忽有传令兵飞奔而至。“报!”“快讲!”不等来人走到身前,张梁连忙出声催促。“城内三门已失,不知多少的官军细作在城内四处放火,兄弟们分辨不出,乱做一团,互相攻伐。”众人大惊失色,张梁更是顿足长叹道:“大好形势,毁于一旦啊!诸位将军,此时该如何是好?”雷公顾不上慌乱,一手抓住传令兵脖子,把他提起来问道:“你说三门被破,还有一个是哪门?”传令兵涨得满面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四肢无力的挣扎,眼见就要断气。张白骑连忙挣开雷公的双手,对雷公道:“你掐死他能问出什么来?”传令兵急喘两口气,结结巴巴道:“东、西、北三门已失,唯有南门还在李大目将军麾下士卒的手中。”李大目闻听此言,连忙道:“天将军,情况紧急,请立刻从南门突围,不然等官军到齐,我等死无葬身之地矣。”这一次不再有人出言反对,就连卞喜都不再嚷着要和官军死磕。见众人没有异议,张梁当机立断道:“诸将听令,各率本部亲兵随本将一同前往南门突围,沿路整备士卒,尽量把士卒都聚拢起来!”“遵命!”一行人浩浩荡荡直朝南门而来,沿路不断收拢士卒,尽然奇迹般凑起万人左右的大军。燃烧的城池已然在望,隆隆的战鼓在耳边回响,甚至连喊杀声都隐隐约约能够传入耳中,策马狂奔的张飞只觉得速度还是太慢,恨不得能插上双翅,直接飞入城中。“快!”关羽策马持刀,大喝着催促士卒,一双丹凤眼喷射出无尽的冷焰。大哥刘备剿匪功劳不小,但到头来却只得了个平原县令的官职,让他的心里充满了愤怒,眼前这群贼寇便是他最好的宣泄口。“此战过后,大哥也能当个一地太守了吧。”轻轻的呢喃从关羽的口中传出,随风飘散。三人身后,二千官军仿佛狂奔的野狗一般,他们的头盔歪了,阵形散了,一个个喘着粗气,伸着舌头,但仍然还在玩命向长社狂奔。一切都是为了能早一点赶到长社,只要能控制住城门,这一战便已成功一半。“喝啊!”关羽怒吼一声,猛地一提马缰,飞奔的战马竟然生生飞跃过十余步的距离,他手中八十二斤的青龙偃月刀在空中划过一条闪着寒光的弧线,骤然斩下,仿佛雷霆一般。轰然一声巨响,马蹄猛然叩击在吊桥上,顷刻间惊动了正在交战的双方。锐利的尖啸撕裂空气,无比惨烈的一幕在这一刻上演。关羽大刀过处,整整四名排在一起的黄巾士卒竟然被一刀斩为两段,霎那间颈断骨折,肠穿肚烂,花花绿绿的内脏流了一地,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反观关羽手中的冷艳锯依然寒光凛凛,竟然不曾沾染一丝血迹。“死!”一声暴喝响起,仿佛炸雷平地而起,张飞手中丈八蛇矛横扫,杀伤力比起关羽来亦是不遑多让,瞬间便有七八名被他大喝震晕的黄巾士卒腾空而起,把其余人砸倒一片。就连三人中武艺最差的刘备都擎着双股剑加入战圈,瞬间便把城门口的黄巾士卒屠杀殆尽。“汉军威武!”三人身后,无数官军将士放声呐喊,声威震天。负责偷城的官军细作头领凑到刘备身前,朗声道:“刘将军,幸不辱命,保得城门不失。”刘备于马上抱拳一礼,道:“辛苦诸位了,还请诸位助我一臂之力,指明贼酋张梁所在,待大战之后,备定当向两位将军为诸位请功。”一群人面露喜色,急急道:“将军随我来,张梁等一干黄巾将领应在县衙之中。”众人呼啸而过,只留下一地残肢断臂,一片狼藉。张梁等一众黄巾将领率领残兵败卒匆匆忙忙赶到南门,登上城楼仔细查看,见城外没有官军,张梁长舒一口气,大声道:“打开城门,全军撤退!”城门开启,张梁一马当先,卞喜、张白骑等诸将紧紧相随,众人身后,乱哄哄的黄巾士卒如同潮水一般涌了出来,期间还伴随着不少相互踩踏,刀剑相向的情况。可怜八万黄巾大军,能跟着众人逃得性命的不过万人左右,其余大多被困在城中,不难想象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怎样一个悲惨的结局。待官军三路大军于城中相汇之时,城内的黄巾军基本已被肃清。见皇甫嵩孤身一人,鲍信疑惑不解道:“皇甫将军,为何不见朱将军,可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皇甫嵩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道:“公伟去给黄巾贼寇送一份大礼,我等也不可怠慢,还是及早去支援的好,不然公伟可不会给我等留一口汤喝。”众将哄然大笑,留了五百士卒守城之后便马不停蹄,继续追杀黄巾贼寇。黄巾众人直向南跑出十余里,待再也听不到喊杀之声时,方敢停下来略做休息。诸将清点各自的人马,尽皆损失惨重,张梁、卞喜、彭脱、李大目四部黄巾每部不过仅存二千余人。正在众人黯然神伤之际,张白骑怒气冲冲的喊道:“天将军,昨天晚上何仪、何曼和黄邵三人根本没做抵抗,在官军来之前便已率军撤走。”众人闻言尽皆勃然大怒,彭脱愤愤道:“我说昨日官军夺城没有一点征兆,连示警都没有,保不准这三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早已投降官军了。”张梁无奈的挥挥手,道:“如今之势,多说无益,此地不可久留,恐怕官军马上就会尾随而来,传令全军,即刻南下。”张梁话音刚落,幽暗的旷野中突然亮起无数明晃晃的火把,仿佛一条蜿蜒盘旋的火龙一般。顿时喊杀声大作,明亮的火把照耀下,无数官军挥舞着雪亮的长刀,像猛虎下山一样向黄巾军冲来。官军阵中,一杆大旗迎风猎猎作响,右中郎将朱五个大字就好像这群黄巾军的催命符一样。旌旗下,一人端坐马上,傲然而立,正是不曾出现在长社城中的朱儁。“杀,一个不留!”朱儁手中长剑前挥,充满杀气的语言从他口中蹦出,冷得不像出自人类之口。黄巾众将互相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的惊恐显露无疑,张梁狠狠吞了一口口水,颤声道:“撤,快撤!”黄巾众人慌慌如丧家之犬,居然反身又朝来时的路跑去。不过,还不得片刻的时间,黄巾军便又停了下来,他们面前,迎着初生的朝阳,皇甫、刘、鲍三面大旗熠熠生辉,大旗下,无数还染着斑斑鲜血的官军鸦雀无声,但无尽的杀气在他们的上空有如实质。乱军之中,张梁颓然坐于地上,哀叹道:“前有强敌,后有追兵,此乃天亡我也!”雷公眼中闪过狂乱之色,一狠心,厉喝道:“天将军,不如跟官军拼了,杀他娘的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唉!”张梁没有回答雷公,只是无奈地长叹一声。东方的天际升起一片彤红,将大地染成无尽的血色。至此,这群黄巾残兵已成瓮中之鳖,再无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