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慕容恪(1 / 1)

“啊啊啊。”杂乱的马蹄声惊起了一地的秃鹫,扑扇着翅膀飞上了高空,用他们粉红色的丑陋头颅注视在大地上它们刚刚还在享用的美食,不时的发出一声惨烈的凄鸣,为天地添上些许的苍凉之感。慕容恪年轻的面庞上阴沉如水,被眼前血腥的一幕所震撼,原来应该是去斤秃律老营的平原上一片狼藉,横七竖八的毡包上满是漆黑的烧焦痕迹,不少还有零星的火苗在闪烁,成群的牛羊和战马不知所踪,昔日热闹非常的营地一片死寂。一具具身首分离的尸体杂乱无章的堆叠在一辆破车前,半人高的破旧车轮被鲜血染得通红,不时还有殷红的血迹缓缓滴落,不远处,数不清的头颅被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一起。仿佛为了计算方便,人头都是十个一堆,垒成金字塔的形状,放眼望去,这样的人头堆不下百处。空气弥漫着皮脂燃烧的焦臭和浓重的血腥味,令人闻之欲呕。慕容恪是鲜卑大部慕容部落首领莫护跋的儿子,其实在莫护跋之前,慕容鲜卑并不被称为慕容鲜卑,而是因为莫护跋喜欢一众叫戴步摇冠的帽子,而鲜卑话中,步摇和慕容发音相近,莫护跋便索性用慕容为部落名,甚至给儿子起名也改姓了慕容。在鲜卑族中,部落得千人众,可以称为头人,万人众则为首领,十万人众可以封王,百万人众才可为单于,整个中部鲜卑只有一个单于,那就是魁头,整个鲜卑的最高统治者。慕容恪是来下聘礼的,他看上了去斤秃律的妹妹,虽说去斤部也算是鲜卑部落中不小的部落,但去斤秃律不过只能称个头领罢了,比慕容部差了可不是一点半点,他慕容恪的父亲莫护跋可是被鲜卑单于亲自封为日逐王的,部落中人口足有十余万,控弦能有七八万,绝对是草原上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换句话说,他慕容恪能看上去斤秃律的妹妹,绝对是他去斤部落几辈子积的阴德,如果鲜卑人也有这个说法的话。本来慕容恪满心欢喜的来迎娶美人,不想美人没看到,去斤部落竟然已经被人灭族了!“小王,是匈奴人干的。”一名随从自枯黄的草地上捡起一把布满缺口的弯刀,向慕容恪道:“这是匈奴人特有的弯刀。”在汉人看来,鲜卑人、乌桓人还有匈奴人所使用的弯刀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贵族使用的弯刀镶满宝石之外,普通士卒的弯刀都是一个样,但在这些胡族眼中可不同,他们能根据弯刀的弧度,刀柄上的纹饰,清楚的分辨出这杀人利器属于哪个种族,甚至能分辨出属于哪个部落的。“还有乌桓人。”另一个侍从在地上拿起一顶毡帽,递到慕容恪的面前,道:“只有乌桓贱种才会用待这种用兔皮制成的毡帽。”慕容恪八尺上下,看起来并不魁梧,但全身的肌肉十分匀称,一头金发随风飞舞,颌下稀疏的金色胡须刚刚刺破皮肤不久,一双碧蓝的眸子,腰间的弯刀布满各种颜色的宝石,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他身份的尊贵。慕容恪弯腰仔细察看了平原上的马蹄印,又走到马车边,将手指从滴血的车轮上轻轻抹过,放到鼻翼下闻了闻,喃喃自语道:“血腥味尚未散尽,距离屠杀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两天,敌人至少有两万骑。”话音刚落,慕容恪不禁为自己的推断吓了一跳,匈奴不复从前,而且经常内斗,很少能组织起来万人以上的大军,至于乌桓,他们还不如匈奴,乌桓都是一些小部落,他可不认为乌桓中有人能组织起两万的大军,更何况听说乌桓正在和大汉交战,没理由会来去斤秃律的部落劫掠。且去斤秃律部落虽然比不上他的慕容部,但能上马弯弓的勇士至少也有万余,没理由会被屠杀,连敌人的尸首都看不见几具才是。“小王,匈奴人和乌桓人怎么会联合在一起的?没听说他们有什么联系啊,而且匈奴人不是正在内乱吗?听说他们的单于都死了,怎么还会跑到草原来劫掠我大鲜卑的部落。”慕容恪没好气得瞪了问话的人一眼,怒道:“你问我,我问谁去,追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去斤部落牛羊无数,妇孺也不少,这群强盗必然走不快,两天时间最多不过百里,现在估计还在长城外。”“小王是想劫回去斤部落的牛羊和妇孺?”“可是我们只有五千勇士,除非回部落中求援。”“部落离这里最少有五百里的路程,等回部落带领族中勇士赶到,我们再越过长城去抢,就要面对大汉的官军了。虽说鲜卑勇士并不害怕懦弱的汉人,但魁头一心只想稳固他的单于之位,不会想和大汉开战的,只凭我们慕容部落,人数太少了。”“那小王是想”慕容恪把手下五个千人将聚集在一起,低声道:“我欲率军越过长城,袭击乌桓人的部落。”“什么?!”饶是这五个千人将俱是草原上的勇士,听了慕容恪这话都纷纷色变。慕容恪详细解释道:“匈奴人都在河套,就凭我们这五千人马,肯定有去无回,乌桓人则不同,乌桓都是一些小部落,距离最近的那楼来部最有可能是屠杀去斤部落的人,那楼来三年前就曾经劫掠过去斤秃律,这次联合匈奴人把去斤部落屠杀也不足为奇。不过去斤部落也不是泥捏的,那楼来想要洗劫去斤部,必定尽起族中青壮,如果我们能够赶在那楼来回去之前袭破那楼来的老营,便能收拢去斤部落散步在草原上的部众,更能使小王我扬名草原,到时候,鲜卑单于这个位置,我慕容部未尝没有机会。”慕容恪可是被典韦爆表出来的人物,作为十六国十大名将之一,斩杀十六国猛将冉闵的人物,自然有他的骄傲,不可能甘心做一个部落首领那么简单,广阔的草原已在他的胸中,甚至更为宽广的中原大地他也不是没有想法,而那楼来部,无疑是他实现胸中野望的第一块踏脚石。一名千夫长劝道:“小王,关内有大汉的精锐边军驻守,而且听说幽州牧刘虞和右北平太守公孙瓒都是狠角色,我们只有五千人”“再精锐的汉军也不过是待宰的羔羊,只有乌桓那种贱种才会臣服在汉人的脚下,愚蠢的匈奴人早已忘记了他们祖先的荣光,而我们鲜卑才是草原上的狼,什么时候羊也能吃狼了?”代郡,普卢夫部的老营。无数的箭矢在空中来回飞舞,自由穿梭,普卢夫奋力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尽量格挡着无处不在的箭雨。一支狼牙羽箭悄无声息的射至,锋利的箭镞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挡,轻易剖开了普卢夫身上的皮甲,深深地扎入了普卢夫的胸口。无尽的寒冷瞬间袭击了普卢夫,刚才还无穷无尽的力量顷刻间从他的身体内退走,挥动弯刀的双手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雄壮的身躯在马上摇了两摇,差一点便被飞速奔驰的战马甩落在地。“去死吧,鲜卑土狗!”“该死的是你们,乌桓贱种!”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混合着激烈的金铁交鸣声,再加上利箭破空的尖啸,血与火之歌直冲云霄。平坦的河滩上,鲜卑人和乌桓人正杀得难解难分,乌桓人男女老幼尽皆出战,鲜卑人人多势众,更兼养精蓄锐,长途跋涉赶回老营的乌桓人完全不是对手。一个时辰前,普卢夫率一万余大军火急火燎赶回老营的时候,正好赶上拓拔熙对他的老营发起进攻,双方也不言语,就像两只眼睛通红的斗牛一般,亮出锋利的牛角便向对方冲了过去。“父亲!”普卢夫的儿子赤达眼见父亲受伤,连忙催马赶到普卢夫的身前,勒住马缰,只见普卢夫脸色苍白,眉宇间全是痛苦之色,双手无力地虚扶马颈,用尽全力才没有从马背上跌下。借着明亮的火光,赤达清晰的看到,一支锋利的羽箭从普卢夫的胸口穿过,后背透出,殷红的鲜血顺着锋利的箭镞缓缓滴落。不远处的战场上,无数的乌桓儿郎正一片片的倒下,连日的奔波让他们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无力阻挡鲜卑人的屠杀。赤达双目通红,手中弯刀被紧紧攥住,正欲暴走之际,忽见普卢夫幽幽醒来,满面红光,一双褐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父亲,看我给你报仇!”“不!”普卢夫艰难地摇了摇头,一抹鲜血从他的嘴角泊泊流出,用力咳嗽两声,虚弱道:“吹号,全军撤退!”“什么?”赤达不可置信的盯着普卢夫,大声问道:“为什么?我的儿子,你的孙子还在部落中呢!”普卢夫沟壑纵横的脸上红光更盛,从马背上猛然坐直身躯,怒吼道:“儿子没了可以再生,难道你想让代郡乌桓的全有勇士都葬送在此吗?立即吹号,全军撤退!”赤达通红的眸子瞬间冷却下来,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知道,父亲说的没错,如果他们全部战死在这里,代郡乌桓就真的完了。“呜呜呜。”低沉沙哑的牛角号瞬间响彻整个战场,正在和鲜卑人搏命的乌桓人纷纷调转马头,脱离战场,不远处就是他们的部落,但他们知道,他们回不去了。鲜卑人并没有追击,他们是来俘获妇孺、牛羊的,并不是来和乌桓人拼命的,没了牛羊的乌桓人自己都活不下去,不需要他们再损耗部落中的勇士来送他们上路。乌桓人仓皇后撤二十余里,在一处山谷中扎下营来。普卢夫清点人马,一万余大军经过一个时辰的血战,已然只剩下了七千余骑,更为可怕的是,失去牛羊和部落的乌桓人该怎么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赤达,把所有的头人找来。”“是,父亲。”仅剩的五名头人凑到普卢夫的身前,全有人都面带哀伤和惶恐,他们同样不知道这个冬天该何去何从。“我时间不多了,有些事要交代一下,不然我死不瞑目。”普卢夫嘴角的鲜血就没有一刻停止,他的嘴唇现在已经没有一丝血色,摇摇欲坠的身躯看起来随时可能撒手人寰。“爹,你不会有事的。”“闭嘴!”普卢夫神色一厉,沉声道:“鲜卑人势大,光凭我们部落已无力抗衡,辽东的张举和丘力居之类的也不是成大事的人,看着吧,公孙瓒可是个狠角色。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不然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现在的乌桓已经不是几百年的乌桓了,背叛大汉,只有死路一条。”众人神色惶恐,急急问道:“大人,你说吧,我们该怎么办?”普卢夫转过头,目光慈祥地看着赤达,道:“赤达,现在,你是代郡乌桓的大人了。”几位头人会意,翻身下拜道:“我等参加大人!”赤达连忙扶起几位头人,再回头时,只见普卢夫已经嘴角含笑地闭上了自己睿智的双眼,虽然普卢夫没有详细交代该怎么办,但赤达已经明白了普卢夫的心意。作为曾经叛乱过的乌桓人,基本上不会有大汉的官员再接受他们的投降,唯有那个人,他心胸宽广,对待他们这些异族也颇为仁慈,他是不会计较乌桓从前的叛乱的。那个人就是大汉幽州牧,刘虞四千字大章送上,还请各位没钱的捧个人场,有钱的捧个钱场,多来点点击、书架、收藏,能打赏的也来点打赏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