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的临时大营之中,一口热气腾腾的铁锅摆放在张扬的面前,张扬用匕首从锅中挑起一块羊肉塞进嘴里,大口咀嚼。案上还放着一翁并州出产的美酒,只是酒香便让人迷醉。帐帘掀开,吴用削瘦的身影走了进来,靠近火盆一边取暖一边道:“主公,白天的匈奴神箭手已经带来了。”“现在何处?”张扬嘴里嚼着羊肉,含糊不清地问道。“就在帐外。”随手将一块煮得糜烂的羊肉喂给趴在一旁的白雪,张扬淡淡道:“叫进来。”“遵命!”吴用应诺一声,向帐外大声道:“乌力,还不进来。”低垂的帐帘再次掀起,一名匈奴大汉昂首而入,身高足有八尺左右,身材无比壮硕,只是身上的羊皮袍又旧又破,从上面的破洞上甚至能看到他结实的肌肉。乌力用力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狠狠吞了一口口水,恭敬地看了一眼张扬和懒洋洋的白雪,单膝跪地,右拳抱拳,恭敬道:“乌力参见神将大人。”张扬仔细打量着乌力,只见他头发胡乱地披在肩上,连破旧的皮甲都没有,这只能说明乌力曾经的身份不高,不是普通族人便是奴隶,但奇怪的是却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话。张扬点点头,道:“起来吧。”乌力长身而起,昂然立于帐中。“现在在军中是什么职位?”乌力恭敬道:“小人现在是斥候军十夫长。”张扬目光一闪,用匕首从铁锅中挑出一块羊肉举到空中,向乌力道:“来,尝尝。”要说重生以后最让张扬不能适应的恐怕就是食物,这个时代的食物只有两种做法,煮和烤,根本没有炒菜这么一说,更为可怕的是,这个时代除了盐之外,没有任何的调味品,什么花椒、大料、辣椒之类的通通没有,做出来的肉食十分的腥臊,若不是张扬前世出任务的时候什么东西都吃过,可能还真的适应不了。但乌力明显不这么想,只见他也不客套,踏前一步,伸手抓过羊肉,也顾不上烫,直接送进大嘴咀嚼起来。要说乌力不应该如此穷才是,虽然他只是个十夫长,但分到的牛羊也有几头,只不过他是穷日子过惯了,而牛羊在草原上又是财富的象征,导致他根本不舍得杀来吃肉。乌力吃得正欢,却不料张扬突然出声道:“乌力!”“在!”乌力连忙将嘴里的羊肉咽下,挺直身躯,大声应诺。张扬沉声道:“本将赐你贵族身份,赏奴隶十户,羊五十头,为百夫长。”乌力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大声应诺道:“末将誓死效忠神将大人!”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刘备亲自将刘虞等将迎进中军大营,抱拳道:“末将无能,损兵折将,致使赤达将军的二千铁骑覆灭,还请使君责罚。”刘虞温言道:“玄德不必自责,胜败乃兵家常事,如今本官率大军前来,玄德看本官为你报仇便是。”其余诸将也一再劝慰刘备,唯有吕布在一旁面露不屑,低声嘟囔道:“废物。”跟在刘备身后的张飞闻言大怒,喝道:“尔想死乎!”吕布长身而起,猛地一拍案几,怒道:“怎么,尔等无能,还不许本将说吗?”张飞一双豹眼圆睁,骂道:“有娘没爹的杂种,安敢枉议帝室之胄。”不得不说,张飞这张嘴忒得狠毒,吕布确实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而从他的面相来看,他也确实是胡汉混血,但他平生最恨的便是别人拿这件事来说他,这也是他一直磨练武艺的动力。只见吕布一脚踏碎面前案几,身上杀气四溢,一字一顿道:“你敢再说一次!”“翼德,闭嘴!”刘备连忙制止住还欲开口的张飞,对吕布抱拳道:“奉先将军请勿见怪,愚弟粗鲁,备代愚弟向将军请罪。”吕布并不买账,怒吼道:“好说,待本将杀了你之后再跟你请罪,不知可否?”说罢,吕布已经握住了腰间的刀柄,狂乱的杀气在整个大帐之内回荡。张飞不甘示弱,同样握住刀柄道:“大哥,你别拦我,看我先宰了这个杂种!”“闭嘴!”刘虞怒喝一声,吼道:“大敌当前,尔等还有心思吵闹,是不是我们先火并一场,等张扬来收拾残局?!”刘备连忙道:“使君恕罪,备代三弟向各位赔罪。”吕布也被一旁的侯成、宋宪等将劝住,不过吕布明显怒气未消,一甩披风,径直离去。众人明显也受到不小的影响,脸色难看。阎柔转移话题道:“诸位,适才并州牧丁原大人派人送来急报,朝廷派遣中常侍毕岚为天使,车驾已经进入了上党,不日便会抵达马邑。”刘虞惊道:“丁原大人如何不设法稳住毕岚,拖延些时日?”阎柔无奈道:“丁原大人说,毕岚当是受了张扬的重贿,非要紧急赶来马邑,一刻也不愿停留。”刘虞叹道:“子然,若是在两军僵持之际,毕岚赶到,在三军阵前宣读圣旨,只怕我等再无大义之名,军心浮动,后果不堪设想。”一抹狠色浮上阎柔的脸庞,沉声道:“使君,不若派人袭杀毕岚,再将同行者全部灭口,然后将此事推给匈奴人便可,到时候就算有人怀疑,也死无对证,我等也可一口咬定乃是张扬派匈奴人袭杀天使。”刘虞勃然变色道:“此事万万不可,袭杀天使与造反无疑,子然欲将老夫置于何地?”阎柔道:“使君,毕岚乃祸国之阉宦,杀之可也,还请使君三思。”刘虞不容置疑道:“此事万万不可,子然还是另想他策。”阎柔不甘心道:“如此,只能速战速决,争取在毕岚赶到马邑之前将马邑攻破,到时候,张扬或死或逃,毕岚也无任何办法。”刘虞思索片刻,道:“如今之势,也只好如此。”马邑东北八十余里处的官道之上,张扬立身于此,举目四望。只见方圆百里尽皆一望无垠之平原,地势略有起伏,最高点便是张扬脚下之处。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将整片草原装扮成一副冰雪的世界,虽然已经过去了数日,但大雪没有一点消融的意思,天地间除了白茫茫的一片,再无其他一点颜色。张扬立身的地方,一夜之间结起一堵简陋异常的土墙,高可七尺左右,绵延数里,将官道堵了一个严严实实。朔风呼啸,土墙颤颤巍巍,看起来随时可能倒下,但却始终屹立在平原之上。张扬左手扶着土墙,右手按着腰间的刀柄,一双乌黑的眸子里满是杀机。这里,便是张扬为刘虞和他麾下大军精心挑选的坟场!“啊啊”一群秃鹫被脚步声惊起,扑扇着翅膀从刘虞等人的头上飞过,探出他们粉红色的丑陋头颅,不舍地看着地上刚才还在享用的美食。更远处的天空上,无数的秃鹫和乌鸦到处飞舞,天地之间一片苍凉。漫无边际的平原之上,横七竖八地摆放着一千多具尸体,没有了脑袋的尸体。一杆血迹斑斑、破破烂烂的大旗斜插在大地上,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布满破洞的旗面上依稀还可以看到一个斗大的刘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地上的白雪被鲜血染的一片通红,随处可见布满缺口的弯刀和断裂的长矛,静静地诉说着发生在这里的大战。刘备三兄弟面色难看,显然这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吕布斜眼扫视刘备三兄弟一眼,眼中的不屑丝毫不加掩饰,但他还是克制住没有再出言讥讽。刘虞宽慰道:“玄德莫要如此,本官今日便率大军为玄德报仇。”刘备勉强笑笑,道:“多谢使君。”“报!”刘备话音刚落,一骑斥候飞奔而至,径直来到刘虞面前,翻身下马,抱拳道:“使君,张扬在前方不远的官道上立下土墙,赤达将军的五千铁骑正与其对峙,赤达将军询问是否出击?”刘虞沉声道:“传令赤达将军不可轻举妄动,待本官率大军前往汇合之后再做打算。”“遵命!”斥候应诺一声,上马飞奔而去。刘虞回头环顾众将道:“传令三军加快速度,前去和张扬贼子决一死战!”“遵命!”众将齐齐抱拳,呼啸而去,大军的行进速度明显快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