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严纲还没到?”张扬一脸怒色,下令道:“来人,点兵,随本将救援周仓!”看着眼前已经冰冷的尸体,张扬胸中怒火滔天,刘虞都死了,公孙度居然还敢来捋他的虎须,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且慢。”吴用拦住要去传令的典韦,又命众人退去后,低声对张扬道:“主公,这却是一个好机会。”张扬皱眉道:“什么机会?”一旁的刘伯温仿佛猜到了什么,深深凝视吴用一眼,张嘴欲说些什么,却化为了一声长叹,不再多言。吴用没注意到刘伯温的反应,继续道:“这是一个解决我军粮草不足的机会。”“哦?”张扬不解道:“怎么解决?”吴用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道:“欲缓解粮草危机,无非两个办法,一曰开源,二曰节流。”张扬问道:“就算我军拿到蓟县的一半粮草,也略有不足,劫掠百姓也不可取,且幽州土地贫瘠,百姓也没甚油水。若是天气好,还能出塞去劫掠鲜卑人,只是如今大雪封路,不利于大军出动,此时出塞难有斩获,所以,开源这条路走不通。”吴用点点头道:“主公所言不错,筹集粮草已经是来不及了,只能从节省开支着手。”张扬不解道:“如何节省?”吴用阴笑一声,森然道:“无他,减口耳。”刘伯温再次长叹一声,吴用所说计策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虽然不想承认,心中十分不忍,但刘伯温也不得不承认,此计对现在的张扬军来说是最便捷有效的办法。张扬皱眉道:“减哪里的口?”吴用继续道:“主公麾下浪费粮草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周仓还在押解的辽西乌桓部,整个辽西乌桓,虽有近两万青壮,但妇孺却有四万余众,这对我军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负担,再加上我军马上便要去河套,想来匈奴人的妇孺也不会少,若是没有这些妇孺,我军至少能剩下一半的口粮,度过这个冬天绰绰有余。”刘伯温始终是个谦谦君子,艰难开口道:“主公,此计有伤天和。”一丝狠辣之色在吴用的脸上浮现,阴森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岂可妇人之仁?”刘伯温道:“可那终究是四万多条人命,不是四万头牛羊。”吴用急道:“欲争霸天下,岂能不死人?何况死的也只是乌桓人而已,再者说,伯温兄有计策能让我军安然度过这个冬天且保存下这些人吗?”刘伯温默然,吴用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说到底刘伯温并没有能完美解决问题的办法,这也是他刚才欲言又止的原因。刘伯温是聪明不假,但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也不能凭空变出粮草来。吴用继续道:“主公,采用减口之策不仅可以节省我军之粮草,还可激起乌桓人对公孙度的仇恨之心,主公只需稍加引诱,再为他们复仇,便可以再练出一支忠心耿耿的大军,可谓是一举两得。”张扬低头沉思,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大堂内静得好像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好半晌,张扬终于下定决心,狠狠一拍面前案几,“来人!”右北平和辽西交界的地方,周仓浑身浴血,他麾下的两千匈奴人早已不足千人,而且个个带伤。空中到处飞舞着箭矢,几十名辽东士卒的尸体杂乱地倒在周仓的脚边,好像一座小山一般,悍不畏死地辽东士卒依然绵绵不绝地冲击着周仓的阵形,不少的匈奴人眼中满是惊恐之色,毕竟不是陷阵营的嫡系,做不到在战事不顺的时候依然拼死搏杀。“将军!”何仪冲到周仓身边,手中铁棒猛然挥下,将一名辽东士卒头颅砸地粉碎,红色和白色的黏稠液体洒得满脸都是,却懒得去擦拭一下,厉声道:“将军,情势不妙,我们还是撤走吧!”周仓神情疯狂,疯狂挥舞着手中的大刀,不断将靠近的敌人杀死,厉声问道:“你说什么?”何仪用他早已沙哑的嗓子大吼道:“辽东兵的攻势太猛了,而且他们的人数远远超过我们,匈奴人也不太安稳,我们抵挡不住了!”“娘的!”周仓随手一抹脸上的血迹,大吼道:“死战到底,和他娘的公孙小狗拼了!”何仪急声道:“将军,不如我们撤退吧。”周仓皱眉道:“那这些乌桓妇孺怎么办?”何仪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将军,他们是乌桓人,又不是汉人,死就死了,估计大头领也不甚在意,大头领在意的是兄弟们。”周仓略微思考片刻,咬牙道:“好吧,告诉兄弟们,边战边退,铁蛋去马邑向子昂求援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大军就能赶来,看到时候能剩下多少人吧。”不远处的辽东军阵中,公孙康一脸狠色,周仓的顽强抵抗让他怒火滔天,眸子里满是狰狞地杀机,向身边的传令兵恶狠狠下令道:“传令下去,鸡犬不留!”在一旁的蹋顿闻言大惊失色,出言道:“少将军不可,那些都是末将的族人啊。”公孙康缓缓转过头来,目光森然地死死盯着蹋顿,虽然一言未发,但眼中的杀机丝毫不加以掩饰。蹋顿心里一凉,一口银牙几乎咬得粉碎,但他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凭他手下这八百勇士,丝毫没有跟公孙康讲条件的资本,如若真的惹得公孙康大怒,恐怕连他都得交代在这里。不甘心地看了一眼正在被屠杀的族人,蹋顿转身回到阵后,如同一条毒蛇一般,蜷缩起自己的身体,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机会。如今在他的心中,不仅仅有张扬这一个仇人,公孙康也上了他的黑名单,若是有机会,他肯定不会介意在公孙康的身上也狠狠咬上一口。冰冷地草原之上,数万匹战马汹涌向前,将白茫茫地积雪踏得一片泥泞,乌桓将士身上满是白雪,几乎遮蔽了皮甲的颜色,天地间白茫茫地一片,唯有狂乱的马蹄在空中回荡,仿佛闷雷。“报。”一名斥候疾驰而来,径直冲到张扬的身前才勒住战马。张扬面无表情,死死盯着远方,淡淡开口道:“讲!”“禀将军,公孙度大军人多,周仓将军押送俘虏,不敢全力交战,此时正在便战便退,形势危急。”吴用连忙出声问道:“辽东军可有对乌桓俘虏下手?”斥候压低声音道:“乌桓妇孺正在被屠戮,公孙康没有丝毫手下留情,看来被周仓将军惹得怒火不小。”“嗯。”张扬点点头,回头看向吴用道:“加亮,屠杀已经开始了,听起来形势比较危急,是不是赶紧前去支援?”吴用摇摇头,道:“主公不可,乌桓妇孺足有四万余,一时半会根本不可能杀完,周仓将军乃是军中宿将,知晓轻重,不会为了乌桓人拼命的,若是现在出击,减口之策难免功亏一篑,还是再等一等的好。”略微沉吟片刻,吴用继续道:“主公,若是四万妇孺全部被屠戮,一个公孙康和五千大军还足以平息乌桓人的怒火,可速令两员大将率轻骑奔袭昌黎、徒河,将公孙康斩杀于此,如此彻底激怒公孙度,使其倾力前来,平息乌桓人的怒火。”为了训练出一支虎狼之师,为了这群乌桓人能够忠心耿耿,必然要有人成为牺牲品,成为乌桓人的祭品,张扬身为汉人,当然不能看汉人遭殃,那就是只能用这些乌桓人来这祭品。“管亥”话刚出口,张扬一阵心痛,那个丈高的粗鲁汉子永远都不可能出现在他的面前了。强行压下心中的情绪,张扬沉声道:“小七、正方何在?”杨七郎和李严策马来到张扬身前,厉声应道:“末将在!”“正方率精骑一千,奔袭昌黎,正方同样率精骑一千,奔袭徒河。”“城破之后,不可劫掠百姓,就地驻守。”杨七郎和李严同时抱拳道:“末将遵命!”吴用又在李严、杨七郎身边耳语一番,二将这才率军离去,张扬却率大军放缓了速度,静静等待着前方的战报传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张扬感觉自己的思绪都被这漫天大雪冻僵的时候,终于有一骑斥候踏着漫天风雪而来,在张扬身前勒住战马道:“将军,情况不妙,乌桓妇孺基本被屠戮一空,周仓将军麾下的三千铁骑如今已不足一千,而且马上就会被追上。”张扬眼中的杀机一闪而过,回头对万余乌桓大军怒吼道:“斥候已经查明了交战的地点,尔等的亲人正在惨遭公孙康的屠戮,是男人的,随本将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