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烈焰吞噬着一切的东西,在无情的大火面前,任何东西都显得是那么的脆弱不堪,浓烈的火光将整片天地照亮,滚滚黑烟冲天而起,将整片夜空遮蔽。河水东岸,张辽冲出营帐,虽说才挨了二十军棍,但张辽就像没事人一般,除了走路略微有些一瘸一拐之外,一切都和正常人无异。冲出营帐的张辽望向对岸,只见河水西岸的并州大营火光冲天,惨叫声、喊杀声不绝于耳。“敌军偷营,大营好像被攻破了!”“几位将军都在对岸,我们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你看那大火,我们过去还不是被烧死。”河水东岸的并州军步卒纷纷走出营帐,向着对岸指指点点,吵成一片。张辽回身取出自己的黄龙钩镰刀,大步流星冲到渡口之上,大喝道:“船呢?渡船在哪?”“渡船全在对岸。”慌乱之中,有士卒回应张辽。“可恶!”张辽回头四顾,只见被伐下来准备打造浮桥的巨木就堆在一旁,张辽神色一动道:“你们几个,过来!”一伙士卒不明所以地围了过来,张辽那天大发神威和高顺大战的事迹已经传了开来,是以他在这些士卒中还有不小的号召力。张辽大叫道:“将这些木头绑在一起,做成木筏,推到河里去,乘着这些木筏过河,快!”一伙士卒恍然大悟,齐齐动手,将堆放在岸边的巨木绑在一起向河里推去,不远处不知所措的士卒也纷纷赶了过来,跟着帮忙。大河东岸,正在营帐内休息的吕布翻身坐起,大声喝问道:“怎么回事?外面什么声音?”“将军,不好了!”吕布话音刚落,就见盔甲歪斜的侯成连滚带爬地闯进了大帐,急声道:“张扬军已经攻破了辕门,大营已经守不住了。”“什么?!”吕布勃然大怒,道:“宋宪是干什么吃的?把他给我找来!”侯成一脸苦色,道:“将军,宋宪已经战死了。”“呃。”吕布英俊的面庞一阵抽搐,只感觉一股闷气积在胸中,却不知如何发泄。正说话间,喊杀声已经由远及近,逐渐来到了大帐之外,一名满身血迹的小校冲进大帐道:“将军,弟兄们守不住了,快撤吧!”“撤退?”吕布勃然大怒,厉声道:“本将誓死不退,抬我戟来!”“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是先撤退吧,等整备兵马之后再来报仇不迟。”“砰!”一声轰然巨响,吕布一拳挥出,将面前新换的案几锤成两段,却不想牵动了身上的伤势,一口鲜血随即喷出。“将军!”侯成大叫一声,厉声道:“快,准备渡船,保护将军过河!”侯成一马当先,闯出大帐,只见整个大营已经如同烧开的沸水一般一片沸腾,到处都是熊熊的火光。“不要走了吕布!”侯成率领着数十亲兵护着吕布赶到渡口之时,身后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仿佛天崩地裂一般。只见在熊熊火光之中,到处都是敌人的身影,距离最近的一伙敌军居然不过数十步之遥。“你们!”侯成以手中铁枪一扫守在渡口边的士卒,大声命令道:“守住渡口,不得放任何一名敌军过来!”“遵命。”虽然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弃子,但守在渡口处的并州军士卒毫不犹豫地大声应诺,望向吕布的目光中还带着一丝崇拜之色。吕布却被这些目光盯地有些不好受,英俊的面庞微微有些发红,也不知是因为大火的炙烤,还是因为羞愧。侯成却不管这么多,和数十名亲兵一起护着吕布登上一条渡船,正欲下令渡河之时,忽然有眼尖的士卒指着宽阔的河面道:“将军快看,河面有木筏。”侯成和吕布同时回首,只见前方宽阔的河面上,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几只木筏,借着身后大营的熊熊火光,可以清楚地看到当先一只木筏上一条八尺高的壮汉傲然而立,大汉**的上半身肌肉虬结,左眼上一条一尺长的伤疤闪烁着红光,一看便知道不好相与。大汉身后的木筏上,数十名同样**着上身的精壮汉子手握短刀,杀气腾腾,将吕布的去路拦得死死的。“想走?留下吧!”当先木筏上的赤膊大汉手挽短刀,厉声大喝道:“奉军师之命,周仓在此等候多时了。”“哈哈哈。”周仓身后,数十条大汉放声大笑,他们都是从南阳便跟着张扬的老人,不同于北方人,他们水性绝佳,大江都能游个来回,更别说没有大江宽阔的大河。侯成倒吸一口冷气,踌躇道:“将军,河面上有敌人拦路,我军兵少,不若暂且退回大营?”“将军不可!”一名亲兵急道:“大营已被敌军攻破,折回去只是自投死路,不如冒死前冲,或许能够冲破敌军的包围。小人不才,愿为前驱,誓死杀出一条血路。”侯成回头往了一眼熊熊燃烧着的大营,把心一狠,厉声道:“兄弟们,杀!”眼见并州军居然还敢冲上来,周仓森然一笑,道:“兄弟们,好好招呼一下客人,别让人家觉得我们陷阵营不懂待客之道。”“轰!”沉闷的撞击声中,并州军的小船前行的势头猛地一顿,与猛冲而来的数只木筏狠狠撞在了一起,不断有木屑漂浮在水面之上,浑浊的河水顿时便涌入了渡船之中。“给老子下去!”周仓大吼一声,手中撑船的木浆横扫,瞬间就将立于船头的数名并州士卒扫落入水中,并州人大多都是旱鸭子,在河水中翻腾两下便不见了踪影。周仓也不停留,迈开大步一跃而出,便跳到了渡船之上,侯成挺枪直扑周仓,欲趁周仓立足未稳之时将其击杀。却不想周仓随着船身一晃便躲过了侯成的铁枪,随即手中木浆再次横扫,将侯成拍倒在了并不宽阔的甲板之上。“哈哈!”周仓大笑一声,抢步上前,一脚便将侯成踢进了水中。侯成不习水性,在水中不住翻腾,凄厉的哀嚎道:“救救命,我投降,快救救我!”“废物。”周仓不屑地吐了一口口水,大声道:“兄弟们听好了,谁也不许救这个废物!”“遵命!”跟着周仓的老兵应声应诺,他们自然也乐得看侯成的笑话。值此时,这小小的渡船之上,除了吕布和周仓之外再无一人。望着周仓耀武扬威,吕布勃然大怒,随手绰起方天画戟就欲跟周仓拼命。周仓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大声道:“兄弟们,将这船给老子弄翻,给这个旱鸭子洗洗澡。”“好嘞。”瞬间便有十余名士卒跳入水中,疯狂摇晃着小船,不过片刻的功夫,这条小船便被翻了过来,将吕布扣在了水中。周仓重新扎进水底,片刻之后,周仓精壮的身躯从水中冒出,一手提着吕布的方天画戟,一手抓着吕布的头发,时不时将吕布重新摁回水中。可怜三国陆上最强男人在水里灌了一肚子的河水却只能任由周仓摆布,毫无还手之力。直到吕布昏迷不醒,无力挣扎之后,周仓才将吕布拖到了一条木筏之上,早有一伙士卒等在一旁,七手八脚地将吕布绑了起来。“都给老子看好了,这下小七该没话说了,哈哈”话没说完,一声利啸响起,一抹白光闪过,直朝周仓的咽喉而来,凭着武将的本能和无数次死里逃生的经验,周仓连忙向旁边一闪。利器剖开骨肉的脆响声中,一支狼牙羽箭将周仓的左肩洞穿,强大的力量更是将周仓带得飞了起来,重新跌落河中。“将军!”周仓麾下的士卒大吃一惊,手忙脚乱地便想下河救援周仓,却不想黑暗中再此响起一阵破空之声,三支羽箭同时射至,冰冷地洞穿了三名士卒的喉咙。“别管我!”周仓的脑袋从水中冒出,焦急地大吼道:“快结果了吕布!”见周仓没事,一名其麾下的士卒拿起短刀就想先杀了吕布,却不想一柄长刀飞至,将他死死地钉在了木筏之上,尚未咽气的周仓士卒紧了紧手中短刀,用尽全身力气向吕布掷去,便永远地阖上了双眼。吕布剧烈咳嗽两声,终于苏醒过来,却不想一柄短刀在眼中越来越大,吕布心胆俱寒,急欲躲避,却不想身体仿佛灌了铅一般,难以挪动分毫。“噹!”正在吕布暗忖必死之际,一柄黄龙钩镰刀横空杀出,堪堪将短刀击飞,迸溅的火星中,一道犹如天籁的声音在吕布耳边响起,“将军休慌,张辽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