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昏沉下来,和煦的晚风轻抚过河面,为燥热的草原来了一丝丝凉爽的气息。此时距离张扬分兵出击已过去了三日,张扬率领的中军也终于在黄昏时分重新抵达了龙门渡口。曾经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早已随风散去,张扬废物利用,重新驻扎在了当初吕布的营地之中。刘伯温径直踏入主帐,抱拳对张扬道:“主公,你找我?”张扬挥手示意刘伯温坐下,问道:“伯温,塞外鲜卑人情形如何?”“根据沈富先生传回的消息,骞曼与步度根大战一场,损失惨重,被属下蹋顿所杀,随后蹋顿率军投靠了步度根。如今草原上混战不休,步度根收拢王庭各部之后,实力不小,但是慕容部亦吞并了不少小部落,拓拔部消化了拓拔熙从阴风峡谷带回去的万余人后,实力也有所增长。令人惊奇的是,一个名叫铁木真的小部落首领,在自己的部落被慕容恪所灭之后,只身逃走,向步度根借兵三千,七日之内连灭慕容部麾下十余个小部落,聚集起不小的势力,虽然目前实力还比不上其余三个部落,但依基来看,此人不可小觑。”张扬一阵心惊,暗忖这铁木真不亏是成吉思汗,带兵打仗的能力果然是强,居然硬生生在三方势力中杀出一条血路,若是任其发展下去,慕容恪这个十六国名家还不好说,但步度根和拓拔熙绝对不是他的对手,若是让他一统草原,那略微思索片刻,张扬道:“如今我军与丁原、董卓、韩馥等人势同水火,公孙瓒心怀不轨,再加上有天子从中煽风点火,可以遇见,短时间内我军很难改变四面皆敌的困境。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塞外的鲜卑人再来插上一脚,后果不堪设想,伯温可有良策使鲜卑人一蹶不振?”刘伯温面露为难,思考半晌,咬牙道:“基有上下两策,供主公垂询。”“何为上策?”“上策名为族灭,主公只需像从前那样对待他们,超过车轮的男子全部杀死,妇孺充为奴隶,鲜卑一族当灭。”张扬迟疑一下,道:“此计狠毒暂且不说,就算本将愿意,只怕在这四面楚歌的情况下,也无法抽出足够的大军攻略草原,还是说说下策吧。”刘伯温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道:“主公,下策可就是真正的绝户之计了。”“讲!”用力吞了一口口水,刘伯温低声道:“火焚草原。”“火焚草原?”张扬诧异地看了刘伯温一眼,此计若是吴用献出的,张扬一点都不会奇怪,但刘伯温什么时候也如此狠毒了?略微权衡一下利弊,张扬道:“伯温,草原上的大火一旦烧起来,不但寸草不生,恐怕连飞禽走兽也无法幸免,包括鲜卑人的牛羊牲畜,都将死于火中,那这个冬天”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刘伯温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从匈奴人开始,这些草原异族便如同恶狼一般,永远都喂不熟,大汉皇帝以为和亲便能相安无事,可公主送出了多少位,匈奴人可有一点消停?现在匈奴人虽然不烦从前,但鲜卑人尤有胜之,想要防止鲜卑人强盛起来,制造一场人为的天灾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不过这次身份好像开始了转换,刘伯温异常狠辣,张扬却犹豫起来。刘伯温再劝道:“主公,此计虽然有伤天和,死伤无数,可死的都是蛮夷之人,与我汉人何干?且此计是目前最迅速解决我军后顾之忧的办法何乐而不为?”张扬迟疑道:“可是,鲜卑人若是无法度过这个冬天,南下前来劫掠又该如何?最后死伤的还不是我汉家子弟。”“不可能。”刘伯温斩钉截铁道:“草原一旦被烈火焚尽,鲜卑人便很难度过这个冬天,为了生存下去,他们势必会进行更加惨烈的混战,若是其想南下幽并劫掠,人少了,不足以成事,人多了,其余部落岂能不趁机劫掠他们的老营?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是哪个部落,想要南下都无疑于痴心妄想。”张扬道:“若是鲜卑人联手南下呢?”“主公觉得可能吗?”刘伯温笑道:“步度根一心想继承其兄的王位,慕容部也想将王位收入囊中,拓拔部守成之犬耳,铁木真实力不足,试问如今草原,谁能有这个实力和魄力将整个鲜卑整合在一起,大举南下?”张扬低头不语,陷入沉思之中。雁门郡边境。五千匈奴铁骑就如同滚滚洪流,不断向着东方蔓延,很快便进入了雁门郡境内。自从进入雁门郡后,草原上便开始逐渐出现了一些村镇,并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官道两侧也开始有了田地和农夫的身影,不像在塞外草原,数百里也可能根本没有一点人烟。随风肆意飘扬的旌旗之下,周仓身披重甲,手按刀柄,表情颇为凝重地跨坐在战马之上。在三国演义当中,周仓绝对算不上一员良将,除了给关二爷捧刀和忠心之外,可以说没有一点出彩的地方,不过在这个世界,好歹也跟随张扬征战无数,大小战役,不说一百,七八十场总是有的。老话说得好,熟能生巧,如今的周仓也算得上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可他从来就没打过如此诡异的仗,张扬除了交给他五千匈奴铁骑,命他兵进雁门之外,再没有任何的军令,甚至都没告诉他该干什么。周仓想了一路都不知道张扬让他来干什么?攻打雁门吧,他手下都是骑兵,怎么攻城?不打吧,那是来干什么的?踏春?本来这也没什么事,反正张扬还给他配了一个军师,有什么事自然有吴用来发愁,他只要执行命令便可,但最让周仓搞不清状况的事情发生了,吴用这厮居然只随军走了一日便折道返回了美稷,问他什么,他也神神秘秘的,只说按主公的意思来办,就是不肯多说一句。更让周仓发愁的是,大军只带了七日的口粮,张扬还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不准劫掠!没办法的周仓只好把何仪、何曼兄弟俩和一众匈奴千夫长、百夫长召集了起来,满脸杀机道:“都给老子听好了,如今已经进入了雁门郡内,管好你们手底下的兔崽子,谁都不许劫掠,更不许杀人!一个人抢,老子就杀十人,十个人抢,百人队皆死,一百个人抢,老子就把这五千人全部杀光,然后割下自己的脑袋去跟主公请罪,听明白没有?”一众匈奴千夫长和百夫长齐齐点头,道:“遵命!”“好。”周仓点点头,厉声道:“现在出发,跟老子去打阴馆。”阴馆是个县名,正是雁门的郡治。“将军。”何曼开口道:“主公并没有让我们去打阴馆啊。”“忒他娘的笨!”周仓伸出大手在何曼的头盔上一拍,骂道:“主公没说让我们打哪,那就是他娘的哪都能打!”河东郡便是后世的山西临汾、运城一带,不过此时的河东郡并不属于并州,而是属于司隶管辖,就相当与如今首都内的一个区一般。不过河东郡可不平静,不仅有朝廷的势力,还有托名于黄巾军的白波贼盘踞,可以说是相当的混乱。张扬命人进军至此的目的可不是要攻城略地,还是看中了丁原帝党的身份,知道若是他并进司隶,丁原不可能不派兵救援,以达到分丁原之兵的目的。其实杨业和周仓一样,也不明白张扬派他率兵来此的目的,虽然已经归心于张扬,但他还是不愿与大汉朝廷做对,更别说率军攻略大汉的司隶。是以他在刚刚进入河东郡的时候便下令就地扎营,既不进攻,也不后撤,就好像一颗钉子一般,死死地钉在了河东郡的边界。作为一个征战一生的老将,杨业也摸不透他这位主公的用兵之道,寻常人用兵,总有一些踪迹可寻,但张扬往往是天马行空,不着边际,别说是敌人,就连他都不知道张扬想干什么。不过也无所谓,既然没有军令,那干什么都不算违令,反正杨业也不想攻打河东,有时候杨业甚至会想,是不是主公猜到了他的心思,才命他率军,而不是选择与主公更为亲近的裴元绍为将。想不明白的事,那就不要去想,杨业笃定朝廷的大军不会来主动招惹他,至于白波贼,杨业虽说不愿与朝廷做对,但收拾白波贼却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他们想来便让他们来,我杨业的还没老到不能杀人。想到这里,杨业不再犹豫,大声下令道:“来人!”“将军有何吩咐?”虽然这群乌桓人并不知道这个须发皆白的老将是从哪来的,也不知道主公为什么派这么个老头来当他们的将军,不过,不会有任何人敢去试探一下杨业是不是个软柿子,陷阵营的军令可不是闹着玩的,主公狠起来连自己都打,何况是他们?“传令下去,大军就地驻扎,还有,主公明令,不准劫掠,不准杀人,违令者,斩!”“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