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套和羌胡接壤的荒漠之上,有一片南北走向,狭长如同弯月一般的绿洲,当地人称此地为月牙湾。这里气候十分恶劣,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荒漠,水源是最为缺少的资源,这便更显示出了月牙湾的可贵之处。在这漫天黄沙之中,唯有月牙湾拥有着不同的颜色,就如同一条衣带一般,将无尽的荒漠和草原联系在一起。而这里,还是河套向西南进入羌胡之地的唯一通道,当然,与之相对应的,自然也是羌胡进入河套的必经之路。也不是说荒漠上就到不了,如果在漫天黄沙之中,不迷失道路,侥幸找到几处水源的话,那同样也能达到河套,只是不会有人这么选择就是了。其实,若是能够从并州进入河套的话,就可以省略掉很多的麻烦,一路上也是一马平川,只要并州军不找麻烦的话,可以说是十分的安全。但白波贼们明显不敢选这条更为安稳的道路,驻守在河东边界的杨业部虽然不想和大汉官军作战,但对付起他们来肯定不会手软。而且,虽然白波贼们自认为能够大败这伙人手并不多的大军,但是肯定做不到全歼,若是让人逃了出去,那张扬一定会得到消息,他们的计划可以说刚刚开始便已经要结束了,说不定还得承受张扬的无边怒火,这种赔本的买卖,作为贼寇的白波贼们明显不会做。所以,想要进入河套,便只剩下绕路这一个选择。绕路也有两条道路可选,一条是经上党、太原、雁门,直接进入河套,可惜从白波贼的名字上就能看出,他们只是一群贼寇而已,虽然丁原正在准备和张扬作战,但肯定也不会任由他们肆无忌惮地穿过并州。最后,也只剩下了一条路,那就是绕道羌胡的地盘,穿过无尽的荒漠,进入河套。韩暹、杨奉、李乐三人率军,胡才看守老巢,这就是他们商量之后的结果,谈不上高明,却也没什么明显的破绽。白波贼等人不光在河东活动,并州、羌胡这周围他们可以说走遍了,自然也知道这荒漠的可怕。虽然时间已经步入了秋季,北国大地也逐渐转凉,但荒漠之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凉意,炎炎烈日高悬在天空之中,尽情地释放着它的热情,荒漠上低矮的植被根本无法遮蔽烈日的荼毒,白波贼们不得不盯着毒辣的骄阳赶路。月牙湾可以说是这片荒漠上最为舒适的地方,虽然同样还是很热,但至少不需要为水源而发愁,也不用担心迷路的风险。浩瀚的沙海之中,起伏的沙丘连绵起伏,不断向着远处延伸,一眼根本望你到边。若是能够在天空中向下俯视,映入眼帘的也只是无限延伸的荒漠,除此之外,再无他物,天地间除了金黄的沙海和偶尔出现的各类枯骨之外,再无其他颜色。就在这似乎永远都看不见人烟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队如同鬼魅一般的骑士,他们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动静,仿佛要找出所有的不正常之处。半晌之后,什么都没发现的斥候们狠狠一勒马缰,回头向着来路疾驰而去。过了大约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西南方的苍茫荒漠上突然荡起滚滚烟尘,仿佛要把天上的太阳都遮蔽一般。原本平静的月牙湖面也泛起了无数的联系,不断向四周扩散,光滑的沙丘上,细小的沙粒迅速滑落,发出悦耳的声响。一群正在湖边饮水嬉戏的水鸟忽然被惊起,扑棱着翅膀飞上天空,一群各色各样的野兽也开始发足狂奔,鬣狗和羚羊夹杂在一起,在危险面前,已经没有了捕猎者和猎物的区别。随着时间的消逝,西南方的滚滚烟尘越来越近,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无数的人马正在烟尘中向着绿洲疯狂奔跑,就如同一群蝗虫一般。这群人与其说是大军,不如说是难民更为合适,兵器不一,铠甲基本没有,骑兵骑着参差不齐的战马,甚至还能看到骆驼的身影,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但脸上却清清楚楚地写着对水的渴望,或许他们这辈子也没像现在这样觉得清水可贵。轰隆隆的声响越来越近,无数只马蹄疯狂地叩击着荒漠,似乎连大地都承受不住这种摧残,开始震颤起来。以这种近乎疯狂的速度,没用了多长时间,白波贼们便来到了月牙湖畔,被烈日荼毒数日的白波贼士卒们根本没有要守住脚步的意思,不少人连人带马直接冲进了清澈的湖水之中。当那清凉的湖水将全身都浸透之后,不少人都舒服呀地呻吟起来。本来就没有什么阵形的白波贼们这下子彻底乱成了一团,不少兵器和旌旗被丢在了岸边。“沙沙沙”随着一阵沙子滑落的轻响,距离月牙湖不远处的一座沙丘后面,原本平整的沙地突然裂开,杨七郎那张英俊的面庞从中浮现,无数的沙子从他身上滑落,看上去颇为滑稽。“呸!”随口吐出嘴里的沙粒,杨七郎不知从哪摸出一定兜鍪覆在头上,低声咒骂道:“他娘的,该死的白波贼终于出现了,这群孙子再不来,小七爷都要被晒成人干了。”随着杨七郎的出现,无数的士卒和被强行卧倒的战马纷纷站立起来,而几乎是与此同时,在另一侧也同样出现了无数的士卒。倒不是他们愿意藏身在沙子中,而是沙海地面明显要比表面凉快一些,还能起得隐蔽的作用,何乐而不为呢?三杆大旗几乎是被同时书旗,随着灼热的狂风在空中飞舞,左侧的大旗写着一个斗大的杨字,右侧的大旗写着一个斗大的李字,中间那面黑底大旗上,就如同用鲜血描绘着陷阵营三个血淋淋的大字。吴用削瘦的身影最后一个出现,随手拍打一下身上的沙粒,再擦擦额头上的汗珠,转头对杨七郎道:“小七将军,开始吧。”杨七郎答应一声,翻身上马,手中虎头乌金枪往空中那么一撩,身后无数的铁骑已经开始列阵,不过片刻的功夫,这群乌桓人便组成了一个整齐的矢锋阵,当然,这也是他们能够组成的唯一阵形。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激励煽动,杨七郎不是张扬,他学不会张扬那一套,只是把举起的长枪向前狠狠一挥,一马当先,率领着身后的二万铁骑向着浸泡在湖水中的白波贼发起了如同潮水一般的冲锋。当还在湖水中喧闹的白波贼被惊醒时,狂乱的马蹄声已经充斥了整个天宇。杨七郎就如同一个不懂风情的鲁男子,没有任何花哨,单刀直入,直捣黄龙,宛如雷霆一般迅捷。与他相比,李严毫无疑问可有情调多了,当千余汉军老卒排成冲锋的三角阵时,同样在李严麾下的五千乌桓狼骑分成两股,从两侧迂回而去,准备包抄白波贼的后路。整个战斗的过程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简单,简简单单的两三次冲锋,这群没有任何阵形,甚至手中都没有兵器的贼寇便溃不成军,哭天喊地地四散奔逃而去。可惜的是,他们忘记了,或许说他们不愿去想,追杀他们的是一群养精蓄锐的骑兵,所以,能够安然逃脱的人寥寥无几。“组成防守阵形,不要乱!”混乱之中,一名手提大斧的壮汉端坐马上,放声大喝,而他的身后,聚集着整个白波贼中唯一一支还保持着严整阵形的士卒,虽然也不过只有区区八百人。而这么一支特立独行的大军很快便引起了杨七郎的注意,只见他金枪一摆,黝黑的枪头散发着无尽的寒芒,径直朝着那手提大斧的壮汉杀去。而那人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杨七郎,脸上逐渐浮起一丝凝重之色。“某乃河东徐晃,来人何人?”“晋阳杨延嗣,看枪!”枪字还没出口,虎头乌金枪带着一股森冷的枪尖,席卷狂风刺来。一抹寒光先到,隐隐间有黑虎咆哮。烈日当头,徐晃却遍体生寒,如坠冰窟,甚至都忘记了出招。在这战场之上,任何的疏忽都可能丧命,更何况是愣神?当那抹寒光欺近身前的时候,徐晃终于回过神来,依靠着本能,大斧猛地抬起,只等噹得一声,杨七郎的长枪已经被崩了出去。可是杨七郎却没有丝毫慌乱,顺着徐晃崩飞长枪的巨力,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手中金枪再次落下,就好像在他手中的不是一杆长枪,而是一柄棍棒一般。这一下,有了徐晃巨力的加持,速度比第一招更快,宛如一道闪电一般。徐晃这次可没有愣神,掌中大斧自下而上,斜撩而起,再次崩开了杨七郎的第二枪。却不想杨七郎仿佛来劲了一般,没有没有收招的打算,凭借他那股怪力,生生把长枪拽回,用尽全力又是一枪砸下。而这一次,徐晃终于有些抵挡不住了,准确的说,是杨七郎的这招速度太快,根本没给徐晃格挡的时间。既然挡不住,那就躲吧,徐晃身体猛地向后一缩,意欲闪过这不可思议的一枪。虎头乌金枪以无可阻挡的趋势猛然砸下,狂暴的力量使得金铁打造的枪杆都微微有些变形,只听一声闷响,枪杆无可阻挡地砸在了徐晃的左肩之上,徐晃壮硕的身躯瞬间被砸下战马。徐晃无法形容出杨七郎这一枪的风情,或者说这一棍、这一刀?虽然杨七郎手中拿着的是枪,但徐晃真的不知道他使得是棍法还是刀法。徐晃重重地摔在地上,脑袋一懵,再也没有了知觉,可在昏迷前的那一刻,脑海中还在想着杨七郎的招法。兄弟们给点力,订阅几章吧,不胜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