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阳县府衙大堂。张扬一甩身后的披风,铿然坐下,大声道:“林冲,拿舆图来。”林冲应诺一声,连忙从怀中取出舆图在案几上铺开,还未等张扬细看,刘伯温便跟了进来,未及见礼便急切地问道:“主公,晋阳有何紧急军情?”“不是晋阳。”张扬摇摇头,道:“是凉州!”刘伯温不明所以,问道:“凉州?”张扬点点头,道:“伯温可否记得不日前沈富传回的消息?”刘伯温不确定道:“主公是说,西域?”张扬道:“没错,董卓以天子命传旨西域,令西域长史王渊连结西域三十六国之兵东进凉州,意图截断我军退路!还有,董卓以董越为荥阳守将,替换徐荣前来并州,司隶校尉钟繇已被任命为并州刺史,如今已经到了平阳城,这坚壁清野的策略便是钟繇所出。”“他还真敢?”刘伯温的眸子里一片震惊,沉声道:“这李儒就不怕引狼入室,西域胡骑荼毒凉州百姓?”“如果害怕的话,他们也就不是董卓和李儒了。”张扬嘴角浮起一丝冷笑,道:“西域胡骑的根本还是在西域,他们最多便是在凉州抢一些东西而已,可若是让我军打下并州,董卓再想收回并州基本是不可能的,孰重孰轻,不言而喻。”稍微停顿一下,张扬继续道:“徐荣应该很快便会赶到并州,不过西域距离并州不远千里,从召集到出征,再到穿过凉州进入并州,没有两个月的时候想也别想,所以暂时不用着急。”“报!”张扬话音刚落,乌力疾步进入大堂,抱拳道:“主公,晋阳急报。”“讲!”乌力道:“晋阳以西、以东两个方向同时发现敌军踪迹。”“各有多少人马?”乌力道:“西方至少两万五千人马,东方约有一万人马。”张扬眉头紧皱,死死盯着案几上的舆图,道:“晋阳以西的两万余人马绝不可能是西域联军,那就只有可能是离石的人马!两万余人马应该是李据手下的凉州军加上河东军的全部人手,也就是说,徐荣把西河、河东两郡都已经抽调一空了。”刘伯温点点头,颇为凝重道:“晋阳以东的一万人马应该是上党郭皓的人马,没想到啊,本以为郭皓已经率军前往了离石,没想到他还在上党。而且一万大军基本上是上党各郡留守军队的总和了!这徐荣还真是大手笔,如此果断便将河东、西河、上党三郡抽调一空,集中全部兵力和我军决一死战。”“看来...”张扬深吸口气,凝重道:“为了守住这并州,董卓已经拼命了啊。”刘伯温道:“不然,主公,以基看来,董卓并不一定有多么在乎并州,毕竟凉州才是他的基业。其如此耗费兵马应当是为了主公一人!”张扬面露愕然,不解道:“为了我?”“没错,主公三年前还是黄巾军一员小卒,现在呢?要知道,董卓十余岁从军,到现在才有这么一片基业。主公崛起之迅速,如何不让董卓忌惮?再者说,若是我军打下并州,下一步的目标是哪?”张扬沉吟片刻,道:“凉州。”“没错。”刘伯温肯定道:“若是让我军打下并州,下一步的目标绝对是凉州无疑。虽说冀州富庶,但现在去挑衅关东诸侯无疑是一个不明智的选择,再加上凉州乃大汉养马之地,又西连西域,所以我军的目标一定是凉州。而凉州乃董卓的基业,不论其与关东诸侯谁胜谁负,只要董卓不死,就绝对不会放弃凉州,所以其不惜代价也要将我军,或者说主公永远地留在并州。”张扬眸子里猛然流露出灼灼冷焰,厉声道:“徐荣这是想将本将击杀在此啊!”刘伯温捋了捋颔下的柳须,道:“主公,看来关东诸侯对董卓的压力很大啊,徐荣找我军决战不止是为了击杀主公,应该是还想早日解决并州之危,集中全力应付关东联军。”张扬猛然起身,大喝道:“徐荣要速战速决,本将求之不得!”刘伯温道:“主公,既然董卓怕我军占据并州之后攻打凉州,何不令河套的李严将军引军出月牙湾,威胁河东郡!徐荣若引军回救,则并州指日可定,若徐荣不回救,那索性直接攻下河东郡,兵锋向西可威胁右扶风、左冯翊,直寇长安,向东可威胁洛阳,切断洛阳和雍凉的联系,到时候,看徐荣怎么收拾残局。”张扬沉吟半晌,道:“李严智谋、武力都颇为不俗,只是并没有独自领军的经验,而河东太过重要,而且十分危险。这样,乌力你立刻去传令,命高顺即刻返回河套,然后以高顺为主将,李严为副将,发兵进攻河东!”乌力应诺一声,转身离去。张扬随后在大堂内来回渡步,眸子里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神采,忽然停下脚步对刘伯温道:“伯温,中阳不过是座小城,守之无益,而且高顺一走,晋阳再无主将。我意弃守中阳,全军返回晋阳。而这南北两路大军绝不能让他们汇合,我欲亲率二千铁骑出晋阳东,向东方的一万大军发起猛攻,又以林冲留守晋阳,令徐晃为将,汝为军师,统率大军迎击徐荣,如何?”“主公,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刘伯温脸色一变,连忙劝道:“何不令林冲将军或徐晃将军独领一军迎敌?”“不妥。”张扬摇头道:“林冲武艺不俗,然机变不足,二千对一万,恐不能胜,徐晃英勇善战,统兵有方,然行事不够狠辣,投降我军时日尚短,此次已两千骑兵牵制一万大军,事关重大,不容有失,若我不亲往,不能心安。”刘伯温也知张扬所说乃是实情,无奈道:“既然如此,主公可带裴元庆将军同往,且将大旗留下,打着徐晃将军的战旗领军,如此便可迷惑敌军,使徐荣分不清虚实。”张扬点头道:“也好,便依伯温之言,本将这便连夜起兵。”...虎牢关前,联军中军大帐。袁绍、袁术、曹操、陶谦、公孙瓒、刘岱、孔融等十余路诸侯齐聚一堂,原本应该十分融洽的局面此时却显得沉闷无比。所有人都目露忧色,面色不善。中路军自曹操将精锐带走之后,攻下荥阳已经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偷袭孟津的北路军至今没有消息传来,攻击虎牢关又屡屡受挫,如今各路诸侯可以说是一筹莫展。正在众人相顾无言之时,一员小校疾步奔入大帐。“报!广陵太守张超和南阳太守崔钧又败了!”“啊?”“该死!”“这吕布和张辽勇武异常也就罢了,带兵竟然也如此难缠?”大帐中的各路诸侯哀叹连连,面有苦色。事情,得从数日之前说起,那日典韦和杨七郎双战吕布,双方混战一场,当夜,吕布和张辽便各领一军出了虎牢关,于虎牢关前左右两侧各立一寨,与虎牢关成犄角之势,就如同一只螃蟹伸出的两只螯钳,对关东军大营形成钳制之势。若仅仅如此也还罢了,但吕布和张辽又在营中堆土成山,又于土山上修筑敌楼,命军中善射之士日夜不停地向关东军营内射箭。导致连袁绍等人出入军营还得有士卒用重盾守护,连日来不断有士卒死在董军箭下,使得联军士气一落千丈,各路诸侯当真是苦不堪言。袁绍没有犹豫,当即便派人向吕布和张辽大营发起了进攻。不过这一次,袁绍没有派上自己的士卒上阵,也没让韩馥的士卒上阵,当日麹义的表现十分惊艳,让袁术将这支大军看做自己的,舍不得消耗。麹义再三请战都被袁绍拒绝,先后数日,袁绍先后调遣广陵太守张超、南阳太守崔钧、徐州牧陶谦、北海太守孔融等其余诸侯连续出兵,却都谢羽而归。正在各路诸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公孙瓒叹道:“可惜吾之白马义从伤亡惨重,平北将军的陷阵营也未到,否则的话,踏平吕布、张辽营寨易如反掌耳。”其实这些天袁绍并不是没想过让河套军上场,但都被吴用给推脱过去,袁绍也不好翻脸,再加上有公孙瓒在其中周旋,袁绍也只能作罢。“吕布、张辽皆有勇无谋之匹夫耳,何足道哉!”听闻公孙瓒如此赞扬陷阵营,惹恼了当初在美稷城下吃过大亏的麹义,上前愤然道:“盟主,某愿率先登营出战,若不能攻破吕布、张辽之营寨,愿提头来见。”袁绍正欲阻止,一边的曹操眼前一亮,道:“本初,麹义将军之先登营在联军之中也属翘楚,连并州狼骑也不是先登营的敌手。今联军屡败,士气不振,何不令之出战,振奋士气?此战若胜,盟主当为首功。”其余各路诸侯也都纷纷出言附和,而曹操那句盟主当为首功也确实打动了好大喜功的袁绍,当下便欣然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