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并州定(1 / 1)

天色临近傍晚,依然十分炎热,但此时的张辽面色铁青,心中追悔莫及。今日的惨败,他可以说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正常情况下,突击八千步卒只需要三五千骑兵就足够了,尤其是在虎牢关前这种狭窄的地形。因为哪怕再多骑兵也无法在正面展开,拥挤的阵形会使骑兵失去他们该有的灵活,在这种情况下,并不是人数越多,对敌人的杀伤就越大。当然,张辽这么做并不是他昏了头,要知道,如今的张辽也不过刚刚二十多岁,独自领兵的经验虽然不能说没有,但也少得可怜,还远远不是原本历史上那个曹魏五子良将之首。张辽这么做的用意其实很简单,就是要以两万铁骑排山倒海般的冲锋瓦解掉敌军的意志,让敌人未战先惧。当这支看起来十分精锐的大军崩溃之后,张辽相信,关东联军将彻底变成一群乌合之众。可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像张辽想象的那么发展,甚至还酿成了惨祸。其实真正死于敌军弩箭的并州狼骑并不算多,先登营人数有限,巨弩又需要两个人来操作,上箭也十分的麻烦,真正被巨弩射杀的只有前面几排骑兵而已。但倒下的骑士和战马形成了障碍,严重阻碍了后续骑兵的速度,这才让天下精锐并州狼骑的冲锋难以发挥威力。严格来说,两万并州狼骑只是被先登营所逼退,并没有形成溃败。不过,就算仅仅只是被逼退,这一战也严重影响了董卓军的军心和士气。普通的士卒想不到那么多,他们只知道两万并州狼骑的成风非但无法冲垮八千关东步卒的防阵,甚至还反过来被对手打得节节败退。要知道,并州狼骑的战斗力,哪怕是飞熊军也不可能轻易战胜,而现在先登营胜得如此轻松,岂不是说先登营比飞熊军还要强上一些?这对于一贯沉醉在西凉铁骑无往不利的董卓军将士而言,对他们的自信心是一种重挫。反过来,先登营近乎神奇的表现对于关东军来说却是极大的鼓舞,这些关东士卒突然惊讶的发现,原来董卓军也并非不可战胜。顺风仗谁都会打,激昂的战鼓声中,联军辕门大开,一心想要找回场子的关东联军如同潮水一般掩杀而出,此消彼涨之下,并州狼骑暂时的收缩变成了溃败,关东联军大有将这些日子所受怨气一次发泄完的架势,不管不顾地向前冲锋,不但夺回了弃守的大营,甚至还一鼓作气,攻占了吕布和张辽在虎牢关前立下的两座大寨。吕布、张辽被逼无奈,只得率军退回虎牢关内。这一次,终于扬眉吐气的袁绍盟主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驱兵进至虎牢关下,以雄厚的兵力优势将虎牢关里三层、外三层严严实实地围堵起来。...并州,晋阳城。转眼之间,三天已经过去,但对双方将士来说,这三天无疑十分的漫长。经过惨烈的反复争夺,徐荣军始终无法越过雷池一步,林冲和孟拱率领的三千残兵就如同一座巍峨的大山,死死地拦在晋阳城头之上,无论徐荣军的攻击多么猛烈,都无法让他们后退一步。城头之上,林冲和孟拱两人趁着这暂缓攻击的时间巡视着城楼,不要小看这一举动,攻城战进行到这里,比拼的就是双方的意志,如果此时精神饱满的主将出现在士卒的面前,无疑会对士气带来不小的提升。士气这个东西从来都是一众玄而又玄的存在,它不像兵力或者粮草,可惜清晰地看到,准确地数出来,但它的作用却又绝对不容忽视。若没有拼死一战的勇气,项羽怎么可能凭借两万士卒击败章邯的二十万大军?目光所及之处,城楼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受伤的士卒,看到主将出现,这些伤兵挣扎着站起身来,纷纷将自己的目光投向林冲和孟拱。经过三天的血战,孟拱已经完全得到了包括林冲在内,晋阳守军的信任。徐荣一次次的攻城完全被孟拱所化解,士卒们没那么多想法,你有本事,你能带兄弟们活下去,我们就服你。林冲和孟拱大步流星,从伤兵的身边走过,他们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些伤兵的眸子里没有悲伤,没有泄气,只有高昂的斗志和灼热的杀机!不需要悲伤,战争还没有结束,现在还不到悲伤的时候。不能泄气,泄气就意味着放弃,意味着战败,意味着死亡。身为晋阳的主将,林冲绝对不允许晋阳从他的手中沦陷,身为第一次被重用的孟拱,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第一次指挥战斗便迎来一场失败。城破意味着死亡,林冲不想死,孟拱也不想死,他们同样不希望手下的这些精兵战死在此,这些残兵能在如此恶战中活到现在,着实不易。“都起来,都他娘站起来,是男人就不要像条死狗一样躺着!”林冲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张扬激励士卒的样子,并努力模仿着,大声喊道:“都他娘忘记主公怎么说的了?不要放弃,要他娘像个男人一样,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主公一定会回来救我们的!”“将军。”一名年纪大概只有十五六岁的年轻士卒睁开疲惫的双眼,无力地说道:“兄弟们都已经三天没合过眼了,现在就想好好睡一觉。”“只要打赢了这一仗,想睡多久都行!”“将军。”有些老兵油子起哄道:“兄弟们想喝酒、吃肉,还有娘们。”“好!等打赢这一仗,本将就去和主公讲,把兄弟们都分到草原上去当百户,到时候,你们想怎么折腾都行。”林冲话音一顿,忽然厉喝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打不赢这一仗,不用主公动手,老子先把你们都砍了,然后提着自己的脑袋去和主公请罪!”“哈哈哈!”一众士卒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草原,那儿可是个好地方,美酒、牛羊、数不尽的各族女人,还有无数的奴隶。经过林冲这么一打岔,疲惫不堪的士卒们总算恢复了些许的精神和体力。晋阳城下,徐荣在李别和李据的陪同下肃立在瞭望台上观察敌情,目睹晋阳城头如此情形,李别不由大惊道:“小人屠的兵都是怪物不成?我军两万人轮番上阵都已经疲惫不堪了,他们居然还有体力说笑?”徐荣面色凝重,道:“陷阵营确实精锐,但能让他们坚持下来的,还是林冲和孟拱两个人,林冲勇猛,悍不畏死,孟拱善守城,不论本将用什么办法都能安然化解,这两人确实是难缠的对手。原以为坚持三天就是晋阳的极限,可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不把这支守军全部杀死,我军根本不可能攻下晋阳。”李据道:“那也无妨,钟繇大人挖掘的地道如今也差不多要进入晋阳城内了,听说晋阳城还关押着张绣将军麾下的三千精锐,只要我们能够把他们放出来,里应外合之下,晋阳必破!”徐荣点点头,问道:“小人屠的大军可有异动?”李据道:“离石已经陷落多日,但张扬军依然屯驻在离石城内,没有丝毫要回援晋阳的意思。”徐荣眉头高高皱起,继续问道:“郭皓将军的上党军可有消息?”李别道:“还没有消息传来。”“什么?”徐荣眉头皱得更紧,喃喃自语道:“已经过去了三日,居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这件事很反常。”“报!”话音未落,一名斥候气喘吁吁地奔上瞭望台,抱拳道:“将军,上党急报。”一股不详的预感攀上徐荣的心头,急声道:“讲!”“上党郡治壶关城已被小人屠攻破了!”饶是徐荣久经沙场,此时也不免大吃一惊,问道:“小人屠不是在离石?怎么会又出现在上党的?”如果上党郡也被张扬攻陷,那就意味着并州六郡已经全部落于张扬之手,他们这支大军已经变成一支孤军,虽说只要能攻下晋阳,未尝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但要是没攻下呢?斥候继续道:“将军,小人屠只带了小股骑兵进攻上党郡。”“小股骑兵就能攻陷壶关?”徐荣怒不可遏,大喝道:“郭皓呢?他不是集结了一万大军吗?既然还没到晋阳,就是说还在上党,为什么不击溃张扬的小股骑兵...难道说...”斥候黯然道:“是的,郭皓将军的一万大军在涅县以北的平原上被张扬击败,郡兵四散奔逃,如今已经各归本郡了。”徐荣一言不发,喘着粗气,实在是郭皓的父亲是郭汜,他不好多说,否则的话,他一定会砍了郭皓的脑袋。“将军。”正在徐荣怒火中烧之际,钟繇登上瞭望台,道:“坑道已经掘进晋阳城内,只等天黑,便可以掘通地面,派出奇兵了。”“好!”徐荣愤然道:“只要我军能攻下晋阳,并州局势便仍有可为,鹿死谁手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