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温的五千铁骑及时赶到,对徐荣的大军形成了合围。拼死突围的徐荣最终发现,芦苇丛中竟然埋伏了整整两千伏兵,更为可怕的是,这些伏兵竟然还准备了无数的鹿角,仿佛一头长满着锋利木刺的巨兽,依据有利地形死死卡住了凉州铁骑的求生之路。反而是右侧的平原之上,虽然遍布着陷马坑,但其实伏兵还不到一千。不过此时刘伯温的五千铁骑已经围了上来,想要在空旷的平原上,逃过一群轻骑的堵截,无疑是难于登天。稳妥了一辈子的徐荣,在这个时候却不得不冒一次险,这对徐荣来说,简直是最大的讽刺。不要命了的徐荣率军疯狂冲击着官道上的拒马阵,但这无疑是徒劳的。三天之后,又饿又累,人困马乏的凉州铁骑在河套军排山倒海的冲击下全军覆灭,悲愤欲绝的徐荣拔剑自刎,李据跳入河中不知所踪,钟繇则被生擒活捉。当徐晃杀透敌阵出现在凉州军中军的时候,发现徐荣早已气绝身亡,可怜西凉第一大将,最终却落得一个自杀身亡的下场。刘伯温命人厚葬了徐荣,包括所有战死的凉州军士卒,虽然分属敌对,但徐荣无疑是一个令人尊敬的对手。是夜,中军大帐。训营完毕的徐晃大步进入帐中,抱拳道:“军师,我军接下来该去哪?”刘伯温不曾回答,反问道:“高顺将军可有战报传来?”徐晃略微一楞,道:“高顺将军如今正在围困长安,只是他没有攻城器械,长安又是坚城,只怕是难以攻下,我们是不是率军去协助高顺将军攻下长安?”刘伯温沉思片刻之后,道:“不妥,长安城高墙厚,段煨也是军中宿将,一般的计谋只怕其不会上当。而我军兵力有限,就算联合高顺将军的大军也不足两万,急切之间想要攻下长安只怕是不太现实。”徐晃道:“急切间打不下来,那就慢慢来,反正董卓和关东诸侯只见的混战只怕是一时半刻还不会结束,我军有的是时间。”刘伯温摇摇头,道:“将军莫非忘了,数日前王渊的西域联军便已经进入了凉州,算算时间,也快赶到并州了,我军必须抽调精锐北上并州和主公汇合。而且就算没有西域联军,董卓听到徐荣全军覆灭,并州、河东皆已失陷,长安危如累卵后也必定会派遣大军前来支援。”“董卓敢回援关中?”徐晃不信道:“他就不怕洛阳失守?”刘伯温微微一笑,道:“将军的想法过于简单了,太史公有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各路诸侯皆因利益而结盟,岂有什么诚信可言?再者说,包括盟主袁绍在内,袁术、韩馥等各路诸侯都与我军有仇,如果我军攻下并州和河东的消息传遍天下,那些关东诸侯很有可能按兵不动,坐视我军和董卓回师关中,等我军和董卓拼个两败俱伤,然后再坐收渔翁之利,发兵一举攻陷洛阳。”徐晃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所以。”刘伯温目光一沉,凝声道:“当务之急不是攻陷长安,而是先击退王渊的西域联军,然后稳定并州和河东,坐观董卓和关东诸侯分个胜负,再决定要不要攻取关中。”“多谢军师指点。”徐晃抱拳道:“末将明白了。”...十日之后,虎牢关,中军大帐。董卓据案而坐,吕布、张辽、李儒、李肃、赵岑等人分列左右,大帐内气氛有些凝重,诸将脸上觉有忧虑之色,就连一贯以智计自负的李儒此刻也不免眉头紧皱,一脸愁思。虎牢关前惊天一战,麹义以八千先登营大败两万并州铁骑,顿时天下闻名。受到先登营的激励,关东联军士气大涨,如同前赴后继一般,向虎牢关发起了无穷无尽的进攻,尤其是冀州刺史韩馥还从后方运来了投石车,更是上关上的守军吃尽了苦头。董卓军的情势正变得越来越严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自那天一战之后,麹义的先登营便再也没有出现过。若是有先登营攻城的话,恐怕虎牢关也坚守不了多长时间。眼见气氛沉闷,郭汜起身出列,抱拳凝声道:“主公,必须想办法解决掉联军的投石车,如果任由关东联军这么无休无止地攻击下去,哪怕虎牢关的关墙再结实也会被砸垮的。而且,任由投石车对虎牢关这么肆无忌惮地攻击,而我军却束手无策,这会严重削弱我军的士气,后果不堪设想。”“想要破坏联军的投石车只怕不太容易。”李肃摇头道:“虎牢关前山谷本来就很狭窄,不利于骑兵冲锋,联军只需派出少量精锐步卒,就能在投石车前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我军想要攻破这道防线又谈何容易?”董卓不以为意道:“联军的投石车不足为惧,我已派人从洛阳急运投石车和床弩前来虎牢关,不日便可运抵。等这些投石车和床弩一到,联军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只是,想要凭借这些投石机和床弩击退联军却也不太可能。”“想要依靠投石车和床弩击败联军自然不太可能,不过联军兵力众多,每日耗费的粮草也必然数目庞大。”李儒话头微微一顿,一双细长的眸子里满是阴狠之色,凝声道:“如果我军斥候能探清联军的屯粮之所,然后派出奇兵烧毁粮草,则关东诸侯不战自溃矣。”“恩。”董卓连连点头,道:“文优之言正合吾意,可将我军斥候全部派出去,务必要尽快探查清楚关东联军的屯粮之所,然后...”“报!”董卓话还没说完,帐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人影一闪,一名风尘仆仆的斥候径直闯入大帐,抱拳道:“太师,并州急报!”董卓一脸笑意道:“这定是徐荣将那小人屠打退了,快讲吧,总算有一个好消息,让诸位都高兴高兴。”斥候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艰难开口道:“郭皓将军的一万大军被张扬亲自率领二千铁骑击破,离石也被攻陷,徐荣将军久攻晋阳不下,高顺率军直扑左冯翊,威胁长安,徐荣将军不得以放弃晋阳,回援长安,如今并州、河东都已被张扬所占领。”斥候话音落下,整个大帐内寂静无声,众人都是一副惊呆的面孔。“什么?”“并州和河东都丢了?”“这怎么可能?”“徐荣将军乃军中宿将,平生鲜有败绩,这次怎么会...”半晌沉默之后,帐中诸将纷纷变色,情急之下鼓噪起来。“徐荣误我!”董卓仰天大叫一声,一拳狠狠砸在面前的案几之上,竟然将硬木制成的案几砸成两段,尖锐的木刺将董卓的手掌刺破,鲜血顿时淋漓而下,但董卓好像没有感觉一般,兀自怒道:“这徐荣是怎么带兵的,若不是看在其功劳无数的份上,定要将其斩首示众!”与董卓的勃然大怒不同,李儒满脸阴霾,向董卓道:“岳丈,如今并州和河东已失,再迁怒徐荣将军也于事无补,而且张扬贼子诡诈,徐荣将军不敌也情有可原。并州和河东丢了固然可惜,但关中和凉州却是我军根本,若是让张扬贼子再打下长安,洛阳和凉州就将被其切断,后果不堪设想,而且...”董卓闻言面色大变,急问道:“而且什么?文优有话直说便是。”“而且高顺攻击长安必定是张扬授意,为的无非是调动徐荣将军的大军,恐怕徐荣将军的大军前景堪忧啊。”李肃明白了李儒的意思,倒吸一口冷气,道:“军师是说,徐荣将军为了回援长安,仓皇撤军之下,难免为小人屠所趁,若是徐荣将军的大军有个闪失,那关中危矣。”董卓这时也反应过来,安慰自己道:“徐荣乃军中宿将,身经百战,这一次张扬偷袭凉州不是被徐荣搞得灰头土脸?这一次,想必那小人屠也奈何不得徐荣。”李儒心里也是这么觉得,无意中一侧首,发现那前来报信的斥候竟然还没有离去,且神色颇为古怪,不由问道:“为何还不离去?”斥候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回军师,小人还有急事也上报。”李儒面色一变道:“快讲!”“高顺大军并没有在左冯翊逗留,率军直扑长安,若非在长安养伤的张绣将军不顾伤势,拼死杀敌,恐怕长安也有危险。”董卓点点头,道:“张绣这小子武艺不错,只是带兵缺乏经验,还需磨练。”李儒却看出斥候还有话说,问道:“还有消息?”“徐荣将军的两万大军在华阴北的两河口全军覆灭,钟繇大人下落不明,李别、李暹两位将军战死当场,李据将军跳河逃生。”董卓急道:“徐荣呢?”斥候黯然道:“徐荣将军自杀身亡。”“啊!”斥候话音刚落,董卓仰天大喝一声,喷出一团血雾,往后便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