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的平原上,白马义从如同雪崩一般,挟裹着一往无前的冲天杀气,向着先登营的大阵狂飙急进,只需要再有片刻的功夫,两支大军便会无可阻挡地狠狠撞在一起。“轰...”马蹄声犹如惊雷在耳边炸响,哪怕强悍如先登营,这些死士的眸子里都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悸动,打得鲜卑人望风而逃的强兵果然名不虚传。但此时赵云的心中并不好过,虽然两军还没有正式接触,但他麾下的白马义从竟然已经伤亡过半,这在以前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先登营的强悍让赵云都一阵心惊。要知道,公孙瓒可是效仿张扬,给白马义从全部配备了铠甲和一面小圆盾,虽然不能和重甲步卒那厚重的铠甲相比,但白马义从的铠甲则足以阻挡大部分弓箭的射击,可就算这样,损失还是如此的惨重,可见先登营的巨弩威力有多么强悍。事实上,哪怕张扬亲自率军前来也没法抵挡这波箭雨的洗礼,和长弓相比,弩箭的射程更近,也没办法完成像抛射这种高难度的战术动作,但这也意味着弩箭具有长弓所无法比拟的巨大杀伤力。哪怕是换一队重甲步卒前来,弩箭可能无法射透那厚厚的重甲,但它挟裹的巨力却足以将重甲步卒顶翻在地,造成内伤。“唏律律。”赵云狠狠一勒马缰,**西方小白龙长嘶一声,四蹄用力腾空而起,仿佛一朵随风飘荡的白云一般向着最前排的先登死士飘来,马背上的赵云神情凝重,手中豪龙胆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地弧线,犹如羚羊挂角一般,横扫而出。“滚开!”伴随着赵云的暴喝,一阵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赵云是不以力量著称于世,但那得看和谁比。若是比吕布、典韦、裴元庆这种猛将,他的力气是不够看,但和这些士卒来比,他的力量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只不过一击,至少有十余支拒马枪被赵云扫成两段,下一刻,西方小白龙从空中重重落下。别看这匹白马在空中仿佛一朵白云一般飘逸,但落下的巨力却一点都不小,两名先登死士甚至还来不及丢掉手中的断枪,拔出腰间的长刀,便被那两只碗口大的马蹄将头颅踹得粉碎。赵云端坐在马背之上,手中银枪舞得飞快,宛如一轮圆月当空,但那皎洁的月光却带起一抹抹的血色,仿佛在战场的最前方出现了一轮血月,美丽,却无比妖异。就这么片刻的功夫,两军阵前一片人仰马翻,一般的白马义从可没有赵云的本事,先登死士的血肉之躯也无法抵挡战马的狂暴冲击。一时间战马的悲鸣声和两军士卒的哀嚎声直冲云霄,就在两军相撞的这一刹那,无数的士卒便已经失去了他们宝贵的生命。在这残忍的战场上,人命如同草芥一般,无论是新兵还是老兵,在这一刻都不会有任何的区别,在这种最为简单粗暴的对撞之中,唯有那些强悍得一塌糊涂的家伙才能保全性命,其他人,除了随波逐流,祈祷幸运女神的青睐之外,别无他法。但先登营毕竟是先登营,若是换成一般的军队,只不过一轮冲锋可能阵形就会支离破碎,但先登死士们还在努力地保持着阵形,前排的士卒战死,后排马上便会有人顶上来。虽然圆形防御阵还是无可避免地被撞击了回去,凹陷下一块,但他们的阵形却始终未乱。不过先登营的情况绝对算不上好,现在他们的大阵就如同一条皮筋,若是白马义从的冲撞加大到一定程度,那这条皮筋便会无可避免地崩断,那样的话,他们的防御大阵也会完全溃散,到时候,白马义从便可直面由辎重车组成的第二道防御阵,而车阵后的巨弩手也会遭受白马义从的骑弓洗礼。看到这一幕的公孙瓒狠狠叫了一声好,环顾左右道:“不亏是我幽燕第一猛将,子龙果然勇猛,这一下本将倒要看看,麹义匹夫还能撑到几时!”第一次见到赵云出手的罗艺一脸狂热,他自认为自己武艺大成,早些年的时候,他更是率领麾下的幽云十八骑突入一个中等的鲜卑部落,一番厮杀之后毫发无损地撤退,但今日一见赵云出手,方知哪怕在这幽燕之地,他也算不得最强,更何况是整个天下?但罗艺眼中并没有失落之色,反而一脸振奋地努力捕捉着赵云手中银枪的轨迹,不断在脑海中和自己的武艺印证,希望能让自己的武艺再更进一步。单经则一脸崇拜道:“果然不愧是子龙将军,只要白马义从能够冲垮敌军的大阵,那我军便可以全军压上,先登营的溃败将无可挽回。”关靖闻言点了点头,不过他却没有过多地去关注战场,反而抬起头来望向天空,只见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宇上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无数的乌云,炎炎烈日已经不见了踪影,虽然此刻才接近午时,但却黑暗的如同深夜一般,一股令人烦闷的压抑之感在天地间疯狂肆虐。关靖清楚,这是暴雨来临之前的预兆,看来一场暴雨已经无法避免,现在唯一能希望的就是赵云能在暴雨降临之前击破敌阵,否则的话,这场大战的胜负还真不好说。另一边先登营的大阵之中,麹义的一双眸子里寒光闪烁,棱角分明的面庞上没有因为战事的失利有一丝一毫的动容,仿佛这场大战跟他毫无关系一般。不过他的心里清楚,如果先登营这么轻易便能够被击破的话,那他凭什么在虎牢关下击败并州狼骑?手中寒光闪烁的长刀不知何时已经高高举起,一抹狰狞悄然无息地爬上麹义仿佛万年寒冰一样的面庞,是时候让这些幽州人见识一下冀州雄兵的强悍了。“反击!”一声宛如惊雷的咆哮猛然从麹义口中崩出,先登死士们仿佛被重新注入了无穷的力量,大喝着向前杀去。“杀!”咆哮声震耳欲聋,没有人有丝毫的犹豫,原本被压得节节败退的阵形竟然奇迹般向外反弹而去,就如同弯曲到了极限的皮筋,将那股巨力反弹到了白马义从的身上。就这么片刻的功夫,白马义从如同深陷沼泽一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而身处矢锋处的赵云感受最为明显。不过先登死士一反常态地没有趁机反攻,而是在稍微逼退白马义从之后返回了车阵之中。感觉身边突然一阵轻松,赵云诧异地抬头望去,只见先登死士正在有条不紊地向车阵内退去,赵云心里清楚,若是让他们安然返回阵中,只怕接下来只会更难打。“死!”没有丝毫犹豫,赵云一催**战马,径直冲了上去,手中豪龙胆如同一道闪电一般,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向前刺出。一名先登营小校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便被赵云洞穿了咽喉,赵云没有丝毫迟疑,双臂猛然发力,将这名小校径直挑了起来,向前方的车阵砸了过去,两名想趁机偷袭的先登营士卒顿时被砸倒在地。目睹赵云杀人如同杀鸡一般,另一名先登营小校勃然大怒,虎吼一声便径直朝赵云扑来。赵云凛冽的眼神突然一顿,只见这名小校长刀高高举起,胸腹要害空门大开,没有丝毫要防守的意思,明显是打着一命换一命的主意。如此强悍之军,哪怕身为敌人,赵云都不免为之心折,先登营,果然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准备开始吧!”麹义的声音并不高,但他身后的传令兵听得清清楚楚,只见一杆大纛高高竖起,旗面上陷阵营三个斗大的字迎着狂风肆意飞舞,仿佛张牙舞爪的巨龙一般。还在车阵外的先登死士没有任何迟疑,迅速向两翼撤走,疯狂向前的白马义从准备不及,在惯性的作用下,直接闯到了车阵的最外围。“好!”公孙瓒大声叫好,咬牙切齿道:“先登营的阵形终于被攻破了,这一战我军必胜,传令下去,本将要亲手摘下麹义的头颅来祭奠二弟的在天之灵!”不过赵云的心情却与公孙瓒不同,公孙瓒离得远看不真切,但他却清楚的知道,先登营并没有溃败,而是主动撤退。这是为什么?先登营明显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难不成其中有什么阴谋诡计不成?一股不安之意渐渐爬上赵云的心头。麹义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冷笑,仅凭这种攻势便想击败先登营?幽州的白马将军也太过天真了吧?“杀!”一声宛如猛虎下山的咆哮骤然响起,麹义压抑许久的情绪全部宣泄在了这声怒吼之中。一架架巨弩被重新架起,除了撤向两边的长枪手外,剩余的四千先登死士全部化身为弓兵和弩兵,因为有了车阵的存在,巨弩不再需要两个人来操纵,剩余的士卒全部张起了一架架长弓,一支支闪烁着寒光的箭头仿佛在诉说着对鲜血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