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水战(二)(1 / 1)

一轮红日不知何时已经升起,万道霞光倾泻而下,江面变得色彩斑斓,就连清晨的雾气也尽皆散去,别有一番美感。只不过此时此刻荆州军根本没心情去欣赏这美丽的风景,他们全部都在目瞪口呆地看着蜂拥而来的船队,早已经乱成了一团。“陷阵营?!”“小人屠的陷阵营!他们不是骑兵吗?怎么还会打水战?”“怎么办?听说陷阵营最爱杀俘,张扬那个魔鬼甚至会活着刨开人的肚子,拿心肝来下酒,我们怎么就得罪了他们!”“是啊,俺也听说过,传闻前两年在河套,陷阵营生生活埋了十万鲜卑俘虏,他娘的,我们不会被活埋吧?”“我不想死!”“噗通!”跳水的声响回荡在空中,不少荆州军士卒根本没等到两兵相接便纷纷跳入水中逃命去了。当然,大部分荆州军士卒还在观望,毕竟陷阵营骑战、步战都很强,但却没听说过他们水战也强悍。现在跑了是简单,但若是陷阵营败了,他们这些逃兵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被砍了脑袋是基本操作,说不定家小还得被连累。张扬的座船一马当先,他负手肃立在船头,仿佛不是来征战,而是来游玩的,但没有一个人敢小觑他,他的赫赫威名,以及身后那杆血红色的大旗让天下人不敢对他有丝毫的轻视,这就是杀出来的威风!张扬的船队太过庞大,虽然已经尽量排列成一字长蛇阵,但船不是人,没办法那么齐整,而且攻坚的时候排成那样的阵形无疑是找死。苏飞的属性确实不强,但他却不是个傻子,无数年的水贼生涯早已为他积累了无数的经验。“撞上去!”随着苏飞的一声令下,无数艨艟船头锋利的撞角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水寨的栅栏之上。虽然水流分散了撞击力,但战船重量摆在那,力量绝对小不了。沉闷的撞击声不断响起,无数的木屑从江底升了起来,木质的栅栏摇摇晃晃,好像随时会随着奔腾的江水越飘越远。或许古人不知道惯性加速度这个概念,但具体的运用他们却纯熟无比,撞击一次之后,他们会操控着战船退出不远的距离,然后再以无可阻挡的姿态重新撞上那摇摇欲坠的栅栏。“轰!轰!轰!”轰鸣声在耳边响起,张扬却闭上了双眼,仿佛在享受着最为悦耳的仙乐,表情无比惬意。“咔嚓!”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起,一根足有成年男子大腿粗细的木栅栏断裂开来,随波而去,紧接着的便是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基本上所有的木栅栏都在这一刻被连根拔起,飘向远方。刚刚赶到栅栏上的荆州士卒们顿时一同下饺子一般纷纷落水,被湍急的江水冲向远方。幸运的或许能在某个地方上岸,不幸的则可能会在下游的某一处浅滩上发现他们的尸体。在大江之中,水性已不是那么重要,因为水性再好的人也不敢说肯定能从冰冷的江水中游上来,此时此刻,这些倒霉的家伙除了向漫天神佛祈祷之外,再没有任何其他办法。“放箭!”随着一声大喝响起,无数的箭雨对着张扬的大军遮天蔽日而来,只不过所收到的效果却微乎其微。连续洗劫了宛城和西陵的张扬给他的西凉铁骑全部配备了铁甲,虽说肯定不如河套出产的铁甲精良、轻便,但防御一般箭矢却也足够,再加上张扬准备的充足,每人还配备了一面小盾,荆州军的弓箭想要造成伤亡其实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荆州军这么给咱们面子,那咱们不给点回礼是不是说不过去?给老子放箭!”在荆州军一波箭雨停歇的时候,张扬的大吼猛然响起,西凉铁骑没有任何犹豫,纷纷丢下手中的盾牌,弯弓搭箭,给荆州军一点颜色看看。要知道西凉军可都是骑射的好手,在马背上都能射中敌人,在战船上精准度也高得可怕。一蓬箭雨腾空而起,对着毫无准备的荆州家攒落下来。不得不说,多年的放松让荆州军早已忘记了征战的样子,张扬决定身体力行的告诉一下他们,仗不是这么打的,而代价,或许就是他们的生命!惨叫声冲霄而起,回荡在凉州铁骑的耳畔,只是没有一个人眼中有同情的神色,战争就是如此,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在战场上心存怜悯,那下一刻你就可能成为别人怜悯的对象。眼看着距离岸上的营寨越来越近,张扬回头目视苏飞,淡淡道:“是时候了,准备一下吧。”“遵命!”苏飞应诺一声,缓缓转过身来,一双眸子里满是兴奋,这是他在张扬麾下的第一战,他发誓,一定要打得漂亮一些,给张扬留下一个好印象。伸手捡起一面盾牌,苏飞狠狠地敲打起来,那富有节奏的敲击声很快便响彻了整个战场。瞬息之间,三五百当年在苏飞麾下最为凶悍的悍匪聚拢了过来,这一刻,苏飞的眼中只有狂暴的杀意。一开始,他根本不怎么相信张扬能凭借三千荆州败卒和一万旱鸭子能攻破这座大寨,但如今路已经铺平,他若是再不能发挥作用的话,只怕他自己都没脸再呆下去了。“兄弟们!”随手把盾牌一丢,苏飞高举长刀怒吼道:“主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甚至连水战都不俱,我们作为主公麾下的水军,若是连一群骑兵都不如的话,又有何颜面再立足于主公麾下?是男人的随我来!”“杀!杀!杀!”三声大喝犹如惊涛骇浪一般响起,这伙水贼本来就是一群亡命之徒,受到鲜血刺激之后更是犹如斗牛一般双眼通红,恨不得现在便杀进敌阵中狠狠地剁下两个人头,在张扬的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勇武。看着被激红了眼的苏飞和其麾下士卒,张扬低声吩咐杨七郎道:“小七,一会你跟上去,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摧毁敌军的斗志,本将的亲兵你带一半去。”张扬的亲兵很多都是南阳便跟随在他身旁的老兵,南阳也属于荆州,虽然他们可能不擅长水战,但却不会晕船,在船上搏杀虽然不如在陆地上那么顺利,但也不可小觑。“遵命!”杨七郎应诺一声,眸子里同样充满着战意,在船上这几天简直要把他逼疯了,如今有一个能宣泄的渠道,他求之不得。“轰!”一声巨响,张扬的座船终于无比阻挡地撞在了蕲春水寨的码头之上。杨七郎性急,当先迈开脚步向岸上冲去。却不想战船的甲板因为要防水,所以涂满了桐油,再加上在江上行进,难免会洒满无数的江水,当真是湿滑无比。杨七郎没有准备,竟然直接从甲板上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码头之上。这从天而降的将军荆州军着实没有见过,一时间竟是有些看得呆了,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杨七郎也骂骂咧咧地爬了起来。两名荆州小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奸诈,两人不等杨七郎站稳脚跟,立马挺枪上前,一左一右,手中长枪对着杨七郎当胸刺来。杨七郎感觉何等敏锐,不需要抬头他听凭借声音听出了偷袭之人的数量和使用的兵器,只是此时想要反击却来不及了,无奈之下的杨七郎只得使出一个铁板桥来躲避这致命的一击。却不想沾了江水的码头同样湿滑,杨七郎一个不备,竟然再一次滑倒,虽然躲过了荆州小校的偷袭,但自己也摔了一个四仰八叉,看起来好不狼狈。两名荆州小校没有犹豫,刺出的长枪迅速改变方向,向着躺在码头上的杨七郎刺去。杨七郎想要格挡,但刚才摔倒的时候长枪同样摔落在了一旁,想要闪避,湿滑的甲板却任他如何用力都始终在原地打转。两道寒芒转瞬即至,在杨七郎的眸子里越来越大。“嗷!”怒吼一声,杨七郎仿佛疯了一般,握紧两只拳头,向那两柄寒光闪闪的长枪迎了上去。这一下要是挨上,只怕杨七郎不死也得变成残废。“小七将军勿慌,某来也!”一声大喝响起,在杨七郎的耳中犹如天籁一般,只见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一抹诡异的寒光在空中划过,那两柄长枪便停在了距离杨七郎拳头不过数寸的地方。那两名荆州家小校仿佛楞住了一般,一动不动,片刻之后,两人的脖颈上同时出现一条细微的红线,泊泊鲜血从中喷洒而出。两具失去了生命的躯体颓然倒地,跌落大江之中,浑浊的江水瞬间便被染得通红。伸手将杨七郎拉起,苏飞转身加上杀戮的大军之中。杨七郎一脸俊脸却满是通红,征战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片刻之后,踏上坚实大地的杨七郎仿佛重生了一般,挺起自己的乌金枪加上了杀戮的大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