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扬州大地打得如火如荼之时,并州却一派祥和,尤其是如今并州的治所晋阳,更是安稳地不像话,若是其他地方的百姓进入并州,一定会以为换了一个天地,这里虽说算不上什么世外桃源,但和外面的战乱不休相比,也绝对会让人以为是身处太平盛世。张扬和大乔成亲了,这是早就答应好的,不可能抵赖,张扬并没有大操大办,就把自己麾下文武叫来一起吃了一顿饭,仅此而已。不管是张扬还是大乔,都不是那种铺张浪费的人,而且到了张扬这个地位,已经不需要用这种排场来证明什么。相反,能不能参加这次简陋的仪式才是人们关注的目标,因为没有大操大办,所以能到场的人不多,能被邀请的,不是张扬麾下的重臣,便是并州的大世家。从能不能被邀请就能看出此人在并州的地位到底如何,旁人也好选择要不要与此人亲近。官场上的事,尤其是张扬作为众人的主公,不管大事小事,从来不可能只是单纯办事而已,无数地人都在盯着他,以及他身边的重臣,谁受重用,各人的喜爱如何,基本上全部都是并州官场永恒不变的话题。只知道投机倒把的人固然没什么能力,但纯粹不知道的人,除非能够遇到张扬这么一个有着系统的主公,否则的话,谁又能知道你的名字呢?再次成亲的张扬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青涩,而且他的年龄放在那里,将近三十岁不算老,但也绝对算不上年轻,再加上这些年定鼎并州,身上早已充斥着王霸之气,应付这种场面算得上驾轻就熟。而且随着权威的日益增加,谁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地施礼,叫上一句主公或者丞相、大将军之类的称呼。这倒让张扬比较惆怅,当年迎娶蔡琰的时候还有蔡邕的那一群弟子来欢闹,但现在,众人十分恭敬,却越发的冷清了。其实这只是张扬自己心中的一点盘算罢了,现在的并州,谁还敢拦他的路,让他吟一首诗再走?那已经不是在拿自己的官帽来开玩笑,怕不是连脑袋都不想要了。称王称霸就是这么一条路,你离那个位置越近,那便意味着你离孤家寡人越来越近。随着六部的增加,张扬的丞相府也越来越小了,六部的属衙都被他安置在了丞相府的前院,这么一来不要紧,几乎将整个晋阳城的格局都改变了。要知道这里原来只不过是并州刺史府所在之地,也就是丁原的地盘,后来丁原身死,董卓便又住了进来。到了张扬这里,他根本没有任何的犹豫,理所当然地接收了这座府衙,将其当作自己的治所。后来不管是被封为征北将军,还是拥护刘辩登基,被拜为丞相,他都没有要搬出去,或者是重新建一所气派宅院的心思,来来回回只不过换了换牌匾罢了。他与袁术简直就是两个极端,袁术是恨不得将整个寿春城变成自家的宅院,而张扬则是能省就省,能不动就不动。其实也不是没有人提过异议,刑部尚书钟繇便隐晦地提过一嘴,什么此地狭窄,配不上主公的身份之类的话,但张扬根本不为所动,倒是给刘辩准备的皇宫是新建的,虽然比不上洛阳和长安的皇宫,但却也并不差,算是勉强配得上刘辩皇帝的身份。其实这也和心态有关,说到底,袁术虽然喊得凶,但却有些小家子气,只得了一个扬州便贪图享乐,而在张扬看来,洛阳和长安都有现成的皇宫,晋阳也不过是一个过渡罢了,造那么好的宅院做什么呢?若是真有一天他到了那个位置,那这晋阳的宅院又有谁敢住,留着不是浪费吗?而在这两年的时间中,以丞相府为忠心,周围的宅院基本全部换了主人,简单来说,这片地方已经成为了晋阳的政治中心,官员们的聚居之所。如果有人找两个道士和尚来瞧瞧,那他们一定会告诉你,这里有王气,正是贵人们最好的居所。不过实际上就那么一回事,整个并州的威权所在,气势自然和其他地方不同,没有地位的普通人自然会被隔绝在外,不管你愿不愿意,都会划分出严格的等级。这么做的好处有,处理政务都在此处,方便张扬过问任何事,也方便各部之间相互商量,相互配合。但坏处同样不是没有,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张扬自家的宅院变小了。张扬是个不愿意管事的,而且也算不上荒淫,所以后院的人并不多,但不管是照顾蔡邕、张征、大乔,还是刚刚搬进来的乔玄和小乔,这后院的人都绝对不少。这让张扬颇为烦闷,就像被囚禁在笼子里的金丝雀,那笼子是好看,但方圆就那么大的地,呆的时间长了,难免憋闷。于是乎,张扬大将军又出幺蛾子了。“靓儿,你看我们出城去可好?”大乔楞了一下,成亲已有半月的时间,但她明显还没有适应身份的变化,甚至连称呼都没有变。“将军,出城可是有事?”“无事。”张扬挠挠头,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便道:“征儿每日闷在府中,学这学那,难免烦闷,需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目前天下大乱,行万里路不怎么现实,但至少要出城去看看。再者说,埋头练武不可取,去山间打猎也是不错的选择,如何?”拿孩子当借口,大抵是所有父母的通病?大乔略微想了一下便搞明白了张扬的想法,但她也不说破,便道:“可要叫爹和蔡翁一起?”张扬摇了摇头,道:“罢了,这是去打猎,他们必然是不愿的,等回来让鲍厨做些野味与他们尝便是。”“也好。”大乔点点头,道:“我这便去叫征儿。”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数十人从丞相府后门溜了出去,而张扬赫然就在其中,而且除了张扬一家三口之外,还多了一个小尾巴,正是小乔。在这个时代,并不像后世明清一般,女人最好一辈子呆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相反这个年代的风气颇为开放,大街上男男女女数不胜数。大乔、小乔再加一个张征,就如同三个孩子一般,这里瞧瞧,那里看看,什么新奇的玩意都要看上两眼才肯走。所幸张扬的目的是出来散心,并不着急着做什么,也就任由他们。身后典韦领着数十名亲兵,只凭着那份气势便不会有不长眼的蟊贼上前来找死。路人不自觉地让到两边,暗中揣测这是哪户人家的小姐少爷出门游玩,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势。一行人顺着长街便出了晋阳城,城外正在翻修官道,张扬深知后世那句要想富,先修路绝对是有道理的,若是能有一条好路,不管是商业往来,还是他之后率军征伐都能省不少的事。至于说财力,当年被张扬攻破部落,成为俘虏的鲜卑人可不少,这种免费的劳力不用白不用,不是吗?而在秋收之后,并州已经到了农闲的时节,百姓无所事事,户部便派人把农闲的百姓组织了起来,让他们去做活挣钱粮,并且是每日结算,一时间整个工地都是热火朝天。要知道,从前的官府都是摊派劳役,每家按人数来出人为官府做活,至于报酬,就是一天的两顿饭,其他什么都不管。如今张扬不曾摊派劳役,做工还能挣钱,这激起了晋阳百姓莫大的热情,尤其是工钱日结,能够让他们不用担心被骗,所有人都乐得来干活,好能过上一个肥年。拉材料的大车从并州各地源源不断的过来,那些俘虏的待遇明显要差上不少,被官府中人驱赶着去卸货,动作稍慢便会挨上一鞭。至于百姓那里,虽然也有人监察是否有人偷懒,却不曾有人敢欺压百姓,让张扬颇为满意。看到这一幕的张征有些不忍,便对张扬开口道:“父亲,这算不算是仗势欺人,父亲不管吗?”张扬想开口喝斥,但想了想自己和张征有些紧张的关系,放缓语气,指指百姓,又指指俘虏,问道:“征儿,你自己看看,那边的人并没有被人欺压,而这边却有,这两群人有什么不同?”张征顺着张扬手指的地方看去,观察了半晌道:“那边没有被人欺压的,看起来是普通百姓,这群人看起来和我们不一样,父亲他们是什么人?”小乔自从在大乔嫁给张扬之后,对张扬的态度也有所转变,至少算是接受了这个姐夫,此时便开口道:“姐夫,那群人是胡人吗?”“没错。”张扬点头道:“那群人是当年我攻破鲜卑部落后的俘虏,人数不多,而且之前一直在河套,所以你们没有见过。”“可就算是俘虏...”张征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道:“他们已经在干活了,为什么还要打他们呢?”有的时候,张扬真的很怀疑面前这个小崽子是不是自己的种,他本人算是一个强烈的民族主义者,怎么生出来的儿子和他一点都不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