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乔在给张扬穿戴完毕之后,带着张征转身离去,今天的她同样不清闲,丞相府中的事都得由她来负责,尤其是在张扬离开之后,这府中最大的人就是她,可一点都不轻松。张扬则盯着铜镜中的自己,心中升起一阵怪异的感觉。盔甲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熟悉的装束,官服也不算陌生,毕竟不是在打仗的时候,他基本都会穿着官服出席一些正式的场合,但这身侯爵的服侍却让他感觉挺新鲜。侯服上衣下裳,是这个时代最正式的礼服,矩领,宽袖,无纽扣,用腰带系于腰间,若是早些年的话,裤子连裆都没有,不过到东汉末年的时候,有裆裤已经出现,否则张扬可会十分的难受。衣服上绣着复杂的花纹,看起来十分华丽,头上带着和皇帝样式差不多的冕冠,不过皇帝的是十二旒,旒前系着的也是白玉珠。而张扬这个只有五旒,系的也是黑玉珠。但只要今天一过,张扬便可以换成七旒冕冠,珠子也能换成青色,除了皇帝那顶之外,最尊贵的一种样式。不过张扬对这个东西却不太感冒,因为这东西重就算了,毕竟头盔也不轻,但走起路来一摆一摆的,十分晃眼睛。张扬甚至在想,这个东西若是有节奏一些,是不是能像后世催眠大师的怀表一般,让人不知不觉的睡着?唯一的好消息是,经过张扬那次割发以代首的表演之后,他的头发如今还不算太长,半长不短的挽在脑袋上便可,不需要像女人的发髻一般高高隆起。总体来说,还算不错,最重要的是,自己穿起来像模像样,不会给人一种沐猴而冠的感觉。以张扬挺拔的身板,加上浑身的杀气和日渐浓重的威严,配合着这套衣服,凭空便多出了几分威严肃穆的感觉。自得的笑了笑,张扬心中有些得意,看来自己还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他娘什么都好看,不知道将那身王服套上又会是怎样的感觉?没等张扬自恋多久,一脸严肃的典韦躬身而入,右拳撞胸道:“主公,时辰已到,您看...”张扬也没啥可看的,时辰到了,出发就是。大手一挥,丞相府中除了留守的亲兵之外所部都行动了起来,大队人马在张扬的带领下雄赳赳,气昂昂地从丞相府起行。晋阳城早已苏醒,虽然有不少人提前赶到了举办典礼的地点,但仍有不少人在大街上等候,希望能一堵并、凉两州之主的风采。晋阳城的守军把守在通往皇城的道路两旁,一个个站得笔直,尤其是在张扬出现之后,每个人都自觉地将自己本就如同标杆一般的身躯挺直了三分,希望能给主公留下一个最好的影响,不要丢了并州军的脸面。百姓则站在他们的身后围观,这事并没有被禁止,所有只要不往前拥挤的话,不会有人去管他们。得益于张扬从黄巾军时就不准劫掠百姓的命令,并州军和百姓的关系并不差,虽然没有什么军民鱼水情,但说上一句秋毫无犯,相安无事绝对不过分。百姓们并不会太过惧怕将士,而将士们也不会去和百姓耍自己的威风,乱世之中,尤其是张扬麾下的将士,心气都被张扬培养的比较高,根本不屑于去欺辱百姓来显示自己的强悍。至于以良冒功那更不存在,这在并州军中是最受鄙视的行为,没人会冒着被所有同僚鄙视的风险去干这事。张扬所到之处,道路两旁的百姓便会自觉地躬身,大汉不兴跪礼,所以这就是最高的礼遇。称颂之声不断传入耳畔,张扬有些得意,这些他可没有提前安排,完全是百姓们自发做出的行为,这就是人心!不知道袁术称帝的时候,又是一番什么样的场景,百姓可会夹道欢迎,又是否真心实意?想来也不可能,袁家那哥俩都是好大喜功的性格,扬州的百姓又没沾他袁术什么光,反倒是苦受了不少,想来也不可能像如今这般自觉才是。哪怕有所表现,也应当是被逼迫的。想到这里,张扬的目光中少了一些得意,多了一些感慨,这就是百姓,淳朴、善良又容易满足...张扬这正感慨呢,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有些无语。一些百姓竟然拿着去道馆中上的香在路旁点了起来,而且这些人还不在少数,一时之间,整个长街上烟雾缭绕,仿佛仙境一般。张扬却没感觉到美,只有一种膈应。知道的这是焚香祷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张大将军战死了呢。虽说百姓是出于好意,准备沾沾晋王殿下的福气,可这种方式却让张扬有点无法接受。不过他也没法说什么,难不成在这个大喜的日子大吼一句,老子还没死呢,不准点香?那也太煞风景了,张扬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只能装看不见,这一刻,张大将军化身为一个瞎子,对这种情况视而不见,一双眸子直视前方,看起来无比庄严。一路上畅通无阻,也没什么不长眼的刺客,更没有什么心怀汉室的百姓前来阻路,很顺利的便来到了皇城之前。这一次,张扬没有再失礼,在宫门前甩镫下马,汇合早已等在这里的沈万三、田丰等人之后,没做任何的停留,径直步入皇宫之中。嘉德殿前,刘辩一身龙袍,早已再次等候多时,张扬一到,自然是率先拜见皇帝,随后沈万三亲自上阵,宣读早已写好的策命。内容不复杂,只是用词考究,没有一定的文学素养,一般人根本听不懂,这其中就包括不学无术的张扬本人。不过好在也没人去逼他搞清楚这东西在说什么,算是一个好消息。漫长的等待之中,沈万三抑扬顿挫的最后一个字落下,一旁的王俭立刻上前,将早已准备好策、宝等物奉上。策就是丹书铁券一般的东西,上面刻着时间、事件,而宝自然是王印,其余的就是一些礼器,比如车驾、伞盖之类的东西,不过张扬之前有权臣套餐加九锡,那些东西的规格可是按照皇帝来的,比这诸侯王的可要高一级,所以这些东西其实并不重要。然后张扬领旨谢恩,祭拜天地和列祖列宗,将那早已背诵好的悼文念完,总算是没出一点乱子。事情到这基本就算是完了,再隆重也不过如此,再搞可就不只要超过王礼的范畴,甚至连禅让都要超过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张扬却觉得有些怅然若失,索然无味,这种戏码实在让人难以产生自豪的感觉,与这种自导自演的戏码相比,张扬其实更喜欢来一场大胜。看着满地敌人的尸首,那种感觉才能让人生出一股豪情,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靠欺负人家孤儿寡母来寻求什么豪情。不过自古以来所有的权臣应该都是如此,又有多少人会陶醉于这个过程,人们看重的只不过是最后的结果罢了。想找人说上两句,可身旁只有皇帝刘辩,若是和刘辩开口的话,未免会有显摆的嫌疑,而且张扬其实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软一些,显得自己矫情,会让刘辩觉得自己得了便宜又卖乖。硬一些,则难免咄咄逼人。交心自然是不可能的,其余的话也没什么说的必要。刘辩不知道张扬在这愁肠百结,开口提醒道:“晋王,该去偏殿之中更换王服了。”张扬突然被惊醒,笑了笑,不管觉得有意思还是没意思,这场戏都得继续演下去,做人要有始有终不是?因为这场戏并不是演给他自己看的,而是除了他之外,基本上所有人都希望看到这样的一出戏码,他作为主公,必须得满足大家不是?张扬一挥手,众人簇拥着他进入一旁的偏殿之中,换上刚刚到手的王服,出来再次向刘辩拜谢之后,重新向着皇城的正门而去。皇宫不可能为了这次封王把所有的大门全打开,毕竟那样也太不安全了,若是有一两个心怀不轨之人,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一行人重新来到正门前的广场上,晋阳城所有的官吏和将军们都等在这里,因为今天不只是张扬封王的日子,同样也是对他们封赏的时刻,哪怕不关心主公的爵位,那也总得关心关心自己的官职不是?张扬缓步登上高台,等待着沈万三重新将皇帝的策命重新宣读给台下的低级官员和门外的百姓。待沈万三的最后一个字落下,张扬踏前一步,大吼道:“诸位,孤今日封王,尔等同样也有封赏!”欢呼声瞬间淹没了整个皇宫,官员们大多是为了自家的官位而欣喜,城外的百姓则是为了张扬而欢呼,刹那之间,真的有一些普天同庆的意味。紧接着便是封赏的宣读,此事用不着张扬自己来,他的目光遥望远方,变得无比深邃,仿佛能够穿透重重迷雾,看透未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