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徐州军的斥候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在第一时间就将曹军四散收粮的消息传递到了吕布和陈宫的手中。吕布看了看一旁的陈宫,问道:“军师,如何?我军也分散去阻截曹军?”陈宫微微摇头,道:“主公,我军的大军分散之后战力不强,曹军王彦章、许褚、关羽等皆为猛将,那杨坚和宋江也不是什么易与之辈,除了主公亲自带军能稳操胜券之外,其余各路...不仅有可能无功而返,还可能损失惨重,得不偿失啊。”吕布看了看自己的手下,发现陈宫说得没错,如果说和曹操作战最大的短板,无疑是他麾下的大将太少,张辽和臧霸两人不错,可惜都在对阵曹仁,自己麾下就成廉、郝萌、秦宜禄、魏越四将,外加一个不文不武的李肃,凭这个阵容,想要和曹操麾下的将领争雄确实有点困难。至于徐州本地的武将,说实话,吕布不敢用,因为徐州武将都和徐州的世家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吕布可不想自己的大军被别人所控制。吕布没好气道:“那该如何,难不成看着曹军收割粮草,然后继续与我军对持?”陈宫清楚吕布的脾气,并没有恼怒,而是开口道:“主公,曹操大军四出,谯县必定防备空虚,我军为何不直捣黄龙,若是能擒杀曹贼,岂不比覆灭数万曹军战果还大?曹操一死,旁的不说,至少这豫州能尽归我军所有,兖州文远将军至少能占住一半,这天下前三的诸侯,必有主公一席之地。到时候,不管是联络张扬共讨袁绍,还是任由张扬和袁绍打生打死,我军南下灭掉孙策、刘表等人,都不失为上策。”吕布沉思半晌,不得不说,他动心了,陈宫描述的前景无疑是在告诉他,主公,只差一步,你就能达到那个位置,再不济,你也能占据一半的天下。现在这些诸侯打来打去,求的无非就是那个位置,吕布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不动心?“秦宜禄,谨守建平,其余各将,随孤击破谯县,活捉曹操!”“末将遵命!”众人齐齐应诺一声,反身下去准备。半个时辰之后,吕布率麾下两万大军直扑谯县杀来。待吕布大军抵达谯县城东,只见官道上关羽立马横刀,挡住去路,他的身后五百校刀手一字排开,把官道堵得严严实实,虽然人数不多,但却没有一人露出惧怕之色,反而杀气腾腾,仿佛占据优势的是他们一般。关羽等人的身后,谯县城门洞开,街道上空无一人,冷清的有些可怕。“主公,曹贼!”魏越突然纵马靠近吕布身边,沉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忌惮,想来这一年的大战,曹操的难缠已经在吕布麾下将士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吕布和陈宫两人同时抬头,果然看到城楼上,曹操正在和郭嘉、程昱、荀攸等人饮酒作乐,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不说,曹操甚至还举樽遥敬了吕布和陈宫一下。看那样子,仿佛吕布等人就是那助酒的歌姬一般。吕布勃然大怒,沉声道:“曹孟德莫非以为凭这红脸贼和五百兵卒便能阻挡本将?成廉,你率千人留下保护军师,其余人随孤活捉曹贼!”成廉正想应诺,却不想陈宫抢先开口道:“主公且慢。”“嗯?”吕布紧了紧手中的方天画戟,他感觉自己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心中的杀气,但还是忍着性子道:“军师还有何话说?”陈宫伸手直直左右密林,凝重道:“主公且看,左右两片密林之中,惊鸟久不入林,这说明曹军在林中必有埋伏。且郭嘉智谋绝伦,就连张扬麾下第一军师刘伯温都曾在其手中吃过一个大亏,损失惨重,怎会让曹操陷入险境之中?再者说,曹贼本人便十分多疑,虽数次经历生死危局,但其本人的安危却从来没有忽视过,主公可曾见到那虎痴?”吕布环视整个城楼,果然没有看到平日里和曹操半步不离的许褚,但是若让他就这么退走...他不甘心,现在的机会很难得,就像陈宫所说,只要能够斩杀曹操,他以后的路将会是一片坦途,但如果曹操不死,他无法得到兖、豫两州不说,哪怕是想要攻打孙策和刘表等人,也得时时提防曹操的偷袭,以后的路将会变得步履维艰。“魏越,派两队轻骑进林中探探虚实。”“遵命!”魏越应诺一声,立刻派出了两队五百骑兵前去查探密林。不到半个时辰,两队轻骑狼狈而回,领军校尉对视一眼,齐齐抱拳道:“启禀主公,林中确实有曹军埋伏,但隐蔽的很好,兄弟们费尽心力也没查探到敌军有多少埋伏,反倒是我军士卒至少有一半被敌军射杀。”徐州军当然找不到人,那么大的密林,但曹军却只有二百长弓手,能找得到才有鬼。陈宫开口劝道:“主公,曹贼的谋划已经很清楚了,留在城外的关羽和那五百校刀手,大开的城门,甚至是曹操本人都只是诱饵,我军若是大举进攻,两侧密林和城中的伏兵尽出,三侧夹击之下,我军必败无疑。再者说,凭借郭嘉的智谋,那些外出收粮的曹军很可能已经埋伏在了我军的身后,到时候我军甚至连逃跑都成了奢望。若是两万大军尽数折在这里,不仅此战将会失败,我担心徐州那些世家也会不稳,未必没人会暗通曹贼。”吕布仍旧不甘心,问道:“曹操就那么多大军,斥候回报,曹军今早已经全部出城收粮,曹操哪里来的伏兵?”“这...”吕布的问题同样是陈宫想问的,按理来说,如果曹操还有援兵的话应该早就调来了,毕竟这场大战已经耗时一年之久,耗时越久,曹操的治下的这些地方就被破坏的越严重,他没一点道理会保存实力。“或许出城的那些大军是刚刚训练出来的新兵?”陈宫有些不确定道:“此事暂且不谈,只是曹操如此有恃无恐,定然是有所准备,主公,再在此处耽搁下去,等曹军围拢我军,后果不堪设想。”“主公、军师,依末将之见,若是不能确定的话,为何不派出一小股部队试探一番?末将不才,愿率两千将士冲阵!”魏越大声请令,但陈宫却断然拒绝道:“不可!关羽武艺高强,他那五百校刀手亦是精锐,上马可为骑兵,下马可为步卒,听闻那小人屠都曾吃过不小的亏,魏越将军虽然武艺高强,但...主公重情义,定然不会舍弃将军独自逃走,到时候又该如何?不如暂且收兵回营,再寻战机便是,今日曹军收割的粮草最多不过一月之用罢了,难不成曹军还能一直当缩头乌龟?”陈宫说得委婉,但魏越却清楚,自己万万不是关羽的对手,两千骑兵对五百步卒,按照常理来说,必胜,但对面是关羽麾下最为精锐的校刀手,这个必胜便要打一个问号。若是被人缠住的话,可能真会像陈宫所说,拖累吕布加入战场,那后果...“也罢!”吕布一咬牙,最后凝视了在城楼上饮酒的曹操一眼,回身喝道:“传令下去,全军撤退!”随着吕布的命令被传达下去,两万徐州军没有任何犹豫,后队变作前队,向着来路整整齐齐地退去,而吕布则亲自在后压阵,以备可能的突袭。但是,直到徐州军撤出十里之外,曹军却一点追击的意思都没有。谯县城楼上,曹操将樽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长出一口气,大笑道:“公台还是一如当初般谨慎,这么多年,却是一点没变。”郭嘉道:“主公,此时应该将我军虚张声势的消息尽快传扬出去,否则吕布和公台怎么生隙?”“没错。”曹操笑着点头道:“公台谨慎,而且智迟,若是以快打慢,定然能让他反应不过来,但若是给其足够的时间,他又会疑神疑鬼。若是吕布得知被孤耍了,凭他的性格,一定会迁怒于公台,日后公台再出谋,想让吕布相信却没那么容易,我军的机会也就来了。”“许褚何在!”许褚硕大的阴影从城楼的阴影中转出,抱拳道:“末将在。”“立刻命人假扮百姓,将谯县空虚,孤只是虚张声势的消息传扬出去,一定要让吕布得知这个消息,你可明白?”许褚重重把头一点,大声道:“主公放心,末将一定安排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