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平九年十一月,随着一骑传令兵狂奔进南郑城,,镇守在汉中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岳飞终于等到了张扬的指示。而那传令兵战马的铁蹄踏碎的不只是岳飞的不安,还有汉中的平静。瞬息之间,汉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拢在原本的汉中王府,如今的汉中太守府中,包括闭门不出的杨任、杨昂、阎圃等人也都不免紧张起来。决定汉中世家和五斗米教命运的时刻即将来临,是相安无事,还是拼死一搏,一切都在那一封竹简之中。自从张鲁投降之后,岳飞其实很头疼,汉中这个地方和其他地方真的不一样,基本上所有的汉中百姓都信五斗米教,这还罢了,更重要的是那两万多汉中大军同样信教。这些士卒自称为鬼卒,军中将校自称为祭酒,像杨任、杨昂等人则为治头大祭酒。这种大军,岳飞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打散招纳,或是放任他们回家。于是乎,岳飞并没有分散兵力去占据汉中其他县城,而是除了派出张任率军防备刘璋之外,把他自己和李靖的兵马分成两部,分别由李靖和魏延率领,牢牢夹击着汉中军的大营。甚至就连南郑城中,岳飞都只留了三千兵马。汉中军已被缴械,而且军粮每日都得由晋军供给,可以说岳飞做的不错,算是断绝了汉中军哗变的可能。至于城中的世家,岳飞并没有过多在意,没有兵马他们能翻起什么风浪?张扬的命令传来,岳飞命人将魏延和李靖一同请来,这才打开竹简,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看完之后,顺手将竹简交给下首的李靖,李靖看完之后又交给一旁的魏延。待三人全部看罢,岳飞缓缓开口道:“大王命贾龙老将军为汉中太守,命药师为汉中守将,命我等即刻将张鲁一家送回并州,待贾龙将军抵达汉中之后,本将率军返回并州。另外,大王命我等暂时稳定汉中局势,那些世家待贾龙将军抵达之后再行处置,不知两位将军可有意见?”“我等唯大王之命是从!”李靖和魏延自然不会蠢到去怀疑张扬的命令,不过李靖略微停顿一下,开口道:“不知鹏举将军以为,该如何处置这些汉中世家?”根据张扬信中的意思,这些汉中世家肯定不能杀,但该如何处置,这确实是个问题,若是放任他们不管,那也不现实,所以该怎么处理,这肯定得有个度。岳飞沉吟片刻,问道:“不知两位将军有何意见?”李靖开口道:“不妨试着拉拢一番,若是他们愿意投降,那自然再好不过。”魏延却不同意,杀气凛然道:“大王远在甘州,不知汉中的情况,这些汉中世家仿佛茅坑中的石头一般由臭又硬,定然是不肯投降的。依末将来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区区一群世家,难不成还要大王亲自来请他们不成?”李靖的办法太软,难免为人所欺,魏延的办法又太硬,难免会激起这些世家的反抗。岳飞沉思半晌,开口道:“那些世家若是肯降也不会拖到今日,但大王明令我等不准杀人,想来大王有所考虑,我等自然不好违背,不若全城戒严,南郑城开始宵禁,待贾龙将军赶到再说,如何?贾龙将军如今就在甘州,想来该如何做,大王必定有所交代,而且贾龙将军本就是蜀中人,该如何处置这些汉中世家自然比我等熟稔,不知两位觉得如何?”这个办法...说不上好,但也谈不上坏,算是中规中矩,暂时稳定一下局势也不错。简单来说,岳飞是一个纯粹的军人,政治上不说是个白痴,但也差不了多少。对于汉中世家这等非暴力不合作的姿态没有办法,不过唯一的好处是,岳飞并没有不懂装懂,强行卖弄一番。他想做的只是稳定一下局势,然后等有办法解决的人来解决。在大部分时候,岳飞这样处置都没问题,但汉中如今的情况却不同,所有人都清楚张扬的信使抵达了汉中,张鲁一家也被送走,但你岳飞就是不说如何处置这些世家,这让人怎么相信你没有一些阴谋诡计?这种情况下,人往往都会瞎想,而且往往都会往坏处去想,被自己吓坏的汉中世家可能会做出什么事,那可就是只有天知道了。李靖本能地觉得这么处置不妥,想要劝说岳飞,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他同样不清楚若是否决了岳飞的决定该如何处置这些世家。考虑再三,李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于是乎,宵禁和戒严令从太守府中发出,等到天色一黑,城中满是晋军在巡视,若是不知情的百姓还好说,最多告诫一番便让他们离去,但若是世家撞到这些士卒的手中,那不被拔下一层皮来根本别想走。一时之间,整个南郑城世家人人自危,尽皆紧闭大门,不敢踏出门槛一步。第二日,雷厉风行的岳飞又将张鲁、张卫、杨松、杨柏以及不愿出仕的杨任、杨昂、阎圃等人尽皆叫到太守府中,当众宣读了张扬的命令,命张鲁即刻准备,全家准备前往太行山。这一结果,是张鲁根本没有想到的,本来他以为自己怎么着也能混个富家翁,张扬为了安抚汉中,说不定还会把他高高的供起来。这样的话,他继续传教将不成问题,但他万万没想到,张扬竟然准备把他圈养在山中,这个结果,他可真的不愿接受。“将军,听闻太行山中山贼横行,匪患不绝,晋王若是想要我的性命不若直接动手,何必多此一举?”“嗯?”魏延伸手摸向自己腰间的刀柄,杀气四溢道:“尔莫非以为本将不敢杀你乎?”“文长!”岳飞喝斥一声,道:“系师何从此言,大王断无此意,只是听闻系师一心求道,专门挑选了太行山为系师修道之所。况且本将之前便奉命镇守上党,如今太行山匪患早已平定多时,系师无需担心。”“这...”张鲁有心不答应,但魏延的手一直未从刀柄上放下,那一身的杀气始终不曾收敛,张鲁不是没见过刀兵的人,他敢确定,这魏延是真想杀他!“不知将军可否给小可几日沉思,或是命人护送小可去甘州面见晋王?”若是能见到张扬,此事说不定还有转机,如今的张鲁也不求能够大肆传道,只要能够不去那深山老林,哪怕呆在晋阳当个富家翁也成。魏延冷哼一声,不屑道:“大王日理万机,哪有时间见你这等闲人?同不同意,痛快一些,若是同意,那便立刻回府收拾行装,五日之后启程,若是不同意,本将与你一刀,自去甘州向大王请罪,如何?”杨任勃然大怒,喝道:“小贼当我汉中无人耶?”魏延长身而起,反手抽出腰间长刀直指杨任,不屑道:“败军之将也敢言勇?本将若是十招之内拿不下你,便亲自带着张鲁去甘州面见大王,为其求情,你可敢应?”“有何不敢!”杨任同样抽出腰间宝剑,便想冲上去和魏延厮杀,却不想岳飞猛然长身而起,怒道:“文长,尔要抗命不成?”魏延可以不给张鲁面子,但岳飞却是如今汉中的最高长官,张扬治军极严,咆哮上官可不是小事,魏延哪怕再不高兴,也不敢给岳飞脸色。“末将不敢。”魏延收刀回鞘,重新坐下,只是面色却不好看。“诸位勿怪,文长年轻,脾气颇为暴躁,多有得罪之处,飞代他向诸位赔罪,不过大王之命不可违,此事飞却不能做主,五日之内系师必须启程。日后系师自可求见大王,或者上疏,大王若是同意,自然有其他安排,不知系师觉得如何?”李靖坐在一旁,始终一言不发,他日后是要镇守汉中的,此时正是观察汉中世家最好的时机。只见杨松一脸地无所谓,对于张鲁的处置一点都不在意,看来张扬所说一点都没错,这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杨柏面露不忍,但杨松不说话,他也不曾开口,看来是以杨松马首是瞻。其余如杨任、杨昂、阎圃等人皆目露怒色,恨不得当场搏杀一番,想来应该是张鲁的死忠...对于岳飞的处置,李靖始终觉得不妥,既然你岳飞不愿去招降,那就索性派人将这些人看管起来,像如今这般威吓一番,但却不限制他们的自由,若是他们生出反意,又该如何?不管李靖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要知道汉中的两万大军可都在城外被看管着,哪怕张鲁不服,又能如何?只要把张鲁迁走,再让贾龙劝说一番,想来招降这些人应当不是什么问题才是。“便依将军之言。”张鲁一脸苦色,勉强拱了拱手,率杨任、杨昂等人掉头就走。杨松待张鲁一行人离去之后才满脸堆满笑容,问道:“敢问将军,大王可曾说过如何安排下官?”“小人一个,难不成还想要高官厚禄乎?”又是魏延,这家伙自从听到张鲁投降的消息之后,对汉中的人就没有好脸色,不过也能理解,他率军累死累活从子午谷小路九死一生赶过来,结果一箭未发张鲁便率众投降,这他如何能忍,言语刻薄一些也就不奇怪了。杨松有些尴尬,杨柏面露不忿,但他们兄弟两人都清楚,魏延是张扬爱将,别说骂两句,哪怕真的杀了他们,张扬无非是责骂两句而已,还能杀了魏延给他们偿命不成?“文长将军说笑了,松劝服系师,不说功劳,苦劳总有一些。松不敢邀功,只是想知道大王对下官的安排而已。”岳飞怕魏延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连忙开口道:“杨大人莫听文长妄言,只是大人的安排,大王没说,想必要等新任汉中太守上任再说,还请大人多等两日。”“不敢。”杨松笑道:“不知新任汉中太守为哪位大人?”“贾龙将军。”杨松悚然一惊,问道:“可是原蜀中那位贾校尉?”岳飞点点头道:“大人可是和贾将军熟识?”杨柏张口想说什么,杨松暗暗对他使了一个眼色,笑道:“熟识谈不上,不过曾有过一面之缘。”“那却不是正好。”岳飞不疑有他,笑道:“如此等贾将军到任之后自然会安排大人,大人无需着急,不妨多等几日。”“如此,松便不打扰将军了。”“大人慢走。”待杨松离去,魏延不悦道:“对这等小人,将军那么客气作甚?”岳飞摇摇头道:“大王要我等稳定汉中,何必多生事端?文长若是不喜这等场合,日后莫来便是,何必与他们争执?”魏延点点头道:“如此也好,末将这便回营操练将士。”“文长自去。”魏延离去之后,岳飞和李靖对视一眼,面带苦笑,对魏延这个混不吝,他们也同样没什么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