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壮硕的潘璋单臂将前来报信的斥候抓起,大喝道:“尔可敢再说一次?”斥候被吓得不轻,但还是战战兢兢道:“启...启禀将军,晋军都逃了!”“不可能!”潘璋根本不信,一双牛眼死死瞪着近在眼前的斥候,怒喝道:“绝无可能,我军死死拦在官道之上,官道两侧的山虽然不高,但是想要纵马通过却不可能,大王的大军距离此地连一日路程都不到,他们怎么逃,往哪逃?你可别跟本将说,他们都长上翅膀飞走了。”斥候根本不敢正视潘璋那似乎要吃人的眼睛,低着头颅,颤声道:“将军,他们是丢下战马,翻山跑的。”“弃马?”潘璋似乎是听到了天底下最不可能发生的一件事般,一脸不敢置信道:“晋军铁骑竟然弃马?”“千真万确!”似乎是怕潘璋不信,那斥候连忙道:“小的亲自去查探过,那处山脚下全是战马的尸体,少说也得近万匹,而且马尸上的马肉被割得一干二净,想来晋军的粮草应该不多了。”潘璋右臂一松,将那斥候放下,仰天笑道:“什么吕布麾下大将,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竟然命令麾下的骑兵弃马,这他娘的不是自寻死路?哈哈哈!”大笑半晌,潘璋方才止住自己心中那阵狂喜之意,对那斥候道:“头前带路,本将要亲自去看看。”“遵命!”斥候松了一口气,不敢怠慢,连忙在前头带路,向着发现马尸的地方狂奔而去。潘璋点起数百亲兵,紧随在斥候的身后,他倒是不担心有埋伏,根据斥候所言,晋军弃马的地步距离他的大营并不远,大军随时能够支援。而且他军中的斥候早已将附近搜索了个遍,哪怕官道两侧的大山也没有放过,若是张辽有埋伏的话,定然躲不过斥候的搜索。而且若是不能亲眼看看的话,他实在无法相信晋军会放弃战马逃生,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除了晋军不战而降以外,他想不出天下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件事更加荒谬。大约一刻钟后,潘璋在斥候的引领下来到他所说的地方,还没等转过山口,便有一股十分浓重的血腥味直往鼻子里钻,饶是潘璋经历过不少大战,依旧被这股血腥味刺激地喉咙发痒,闻之欲呕。待转过山口,只见漫山遍野都是被遗弃的马尸,无尽的鲜血和内脏被冰封在地面之上,形成暗红色的冰面,让人触目惊心。白森森的骨架在暗红色的冰面上格外刺目,整个官道被堵得严严实实,不需要细数,只是粗略一看,潘璋便清楚,这些马尸足有上万,只多不少。可问题是,没有了骑兵的并州铁骑,还是铁骑吗?听闻陷阵营上马为骑兵,下马为步卒,乃天下精锐。这件事,潘璋没见识过,不好评价,但他可不相信,在这群山之中,除了南蛮和五溪蛮那群野人之外,有任何一支军队能是山越精兵的对手。这五千山越精兵都是老卒,而且还是山地战的行家,不但善于攀沿,更有不少人本身就是猎户出身,陷阱、伏击、猎杀无一不通,更为厉害的是他们的那双脚板。因为自小在山间行走,使得他们的脚板下布满了厚厚的老茧,所以他们根本无需穿鞋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而且行走如飞,在山中根本没人能追上他们的速度。“将军请看。”那斥候经过这段时间后,已经从对潘璋的恐惧中走了出来,快步来到山脚下邀功道:“晋军就是从此处上山逃走的。”潘璋顺着斥候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这处山坡上的积雪上果然满是密密麻麻的脚印,另外还有不少树枝折断在地上,虽然天空中飘着雪花,但这么明显的痕迹却还无法被掩盖。“将军,要不要末将把弟兄们都召集起来,进山去追?”末将凑到潘璋的身边,开口道:“兄弟们都是从山里出来的,对这种情况熟悉无比,又有脚印带路,定然没有任何问题。若是再耽搁下去,晋军的脚印很可能会被大雪覆盖,我军再想追的话,只怕会麻烦不少。”潘璋闻言有些心动,但同样也有些迟疑,孙策只是命令他阻敌,可没让他和晋军交战,擅自行动的话,胜了自然有功劳,但败了...这个可能并非没有,晋军的兵力是他的两倍,而且也不算什么乌合之众,若是事先埋伏的话,击败他也并非什么不可能的事。一时之间,潘璋有些犹豫,正在他准备做出决定之时,一阵马蹄声突然响起。“什么人?!”潘璋一把取下得胜勾上的大刀,一脸警惕地望着前方,他麾下的亲兵纷纷取出兵刃,开始集结,将潘璋护在身后。“前面可是潘璋将军?”这声音...有些耳熟,潘璋在脑海中回忆片刻,有些不确定道:“可是太史慈将军?”“正是某家,潘璋将军可是已经击败了晋军?那某家可要恭喜将军了,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只见两千骑兵狂奔而来,当先一将身长八尺五六寸,相貌堂堂,威风凛凛,不是孙策麾下第一战将太史慈还有何人?潘璋苦笑一声,道:“太史将军莫要调笑末将,晋军的战力乃是天下翘楚,末将怎么可能凭借五千步卒在一日之内便击败一万晋军铁骑?”“那这是怎么回事?”看着满地的马尸,太史慈心中震惊,同时满满都是惋惜,作为一个骑将,他无疑是个爱马之人。当初孙策花费大量钱财才换回三四千匹战马,但此地便堆积着不下万匹战马的尸体,让他的心脏一阵阵的抽搐。这是何等的败家子才能干出来的事?“晋军弃马翻山逃了,至于这些战马,应当是他们浪草不足,再加上不想把战马留给我军,才动手屠杀的。”潘璋手指山坡道:“将军请看,那就是晋军留下的痕迹。”顺着潘璋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太史慈点了点头,翻身下马,走到一具战马的尸体前,他本想看看战马的死因,但一堆白骨能看出什么?连续翻动三具马尸都一无所获之后,太史慈放弃了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转头问潘璋道:“主公的大军估计还有半日才能抵达此处,潘将军可有什么打算?”潘璋道:“末将本想率军追击晋军,但又恐麾下兵力不足,为敌军所败,将军可有什么想法?”太史慈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将军不妨率军尾随晋军,若是有把握,那便出手击败敌军,若是没有把握,那就一直跟着敌军,随时向本将和主公通报敌军的踪迹。本将率军去朗陵堵截,只等敌军走出大山,你我前后夹击,定然能击败敌军,抢回天子,将军觉得如何?”“大王那里...”太史慈大手一挥,道:“主公那里,本将自去分说,将军无需担心,若是主公怪罪下来,本将一力担之。”潘璋心中大喜,太史慈这话基本是在给他兜底,而且哪怕出现什么意外,战败的话,有太史慈这个个高的顶着,孙策的怒火也发泄不到他的头上来,但若是有功,他千里追击,麾下的兵力又比太史慈要多,功劳也绝对更大。这基本上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若是不答应才是傻子!心中狂喜,但潘璋装出一副淡定的表情,郑重道:“将军一心为公,末将佩服。事不宜迟,末将这便召集人马,进山去追晋军,将军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太史慈同样郑重道:“将军此去当小心谨慎,张辽本是吕布麾下大将,当年虎牢关前便曾大发神威,不可小觑。裴元庆、宇文成都两人能够阵斩关羽,武艺非同反响,将军万万不可大意。另外,一定要保证天子的安全,若是没有把握,那便不要出手,若是天子有损,我军不仅毫无收获,还会平白得罪小人屠,那厮可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若是能抢下天子,得罪他倒还罢了,若是没抢下天子还得罪他可不值得。”将太史慈的话牢牢记在心中,潘璋点头道:“将军放心,末将知晓轻重。”“就此别过,祝潘将军齐开得胜。”“也祝太史将军再立新功。”“借将军吉言,哈哈哈。”太史慈大笑三声,率领麾下铁骑狂奔而去。待太史慈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潘璋再也隐藏不住脸上的喜色,对一旁的副将喝道:“立刻回营召集兵马,追!”“末将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