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死一般的寂静。两军将士的目光在霎那之间全部集中到了太史慈的身上,高宠连挑十辆粮车的场面太过震撼,使得他正面挑衅太史慈的约战愈发引人注目,所有人都想知道太史慈会怎么选择。这其中,又以江东军的心情最为复杂,高宠神勇的表现他们全部看在眼底,他们的心底都不认为太史慈能够是高宠的对手,但谁的心中都希望自己的主将勇武无敌,所以他们现在可以说是既希望太史慈答应高宠的挑战,又害怕太史慈不是高宠对手。相对来说,晋军的心情十分简单,高宠的神勇让他们士气大涨,此刻只想将江东军全部斩于马下,根本不会去想那么多。太史慈脸色数度变换,他的心情同时十分复杂,作为三国本土顶尖武将之一,他自然不想认输,但眼前的情况却...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心里清楚,自己不是高宠的对手。若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武将那还罢了,哪怕不敌,痛快淋漓地战上一场,哪怕死在高宠的枪下,那他也毫无怨言。但他是这支大军的主将,不可能这么任性,他战死不要紧,得到支援的晋军却可能翻盘,周瑜的谋划,孙策的战死都可能付之一炬,他不可能这么自私。沉思半晌,太史慈咬牙大喝道:“长枪兵列阵!”一句话出口,所有的悬念都已经落下,江东军的士气不可避免的跌落下来,不过还是按照太史慈的要求,整整两千名长枪手迈着整齐的步伐来到了营栅的后方,排列成防守大阵,两千柄长枪分成前后十列,呈四十五度角斜指苍穹,顷刻之间便组成一排冰冷的死亡森林,远远望去,整个江东军大寨就如同一只竖起自己的尖刺的刺猬一般。太史慈用力紧了紧自己手中的长枪,用力过度的双手有些发白,心中那股耻辱之感始终笼罩在心头,这一刻,他觉得所有人,包括江东士卒看向自己的目光中都充斥着嘲讽和不屑,仿佛在质问他,这等人怎么也配做我们的将军?但他的头脑却无比清晰,一抹冰冷的杀机在他的嘴角渐渐绽放,高宠再强,强得过千军万马吗?晋军铁骑的铠甲再坚固,难不成还能抵挡长枪的突刺?这一刻,他不愿再去想高宠的挑衅,不愿意去想高宠神勇的表现,他只想看看晋军铁骑要如何突破他长枪兵的阻挡。“轰隆隆...”铁骑狂奔的马蹄声仿佛闷雷,脚下青石构造的官道似乎都开始微微颤抖,晋军铁骑越近,江东军心中的压力也就越大,不过区区两千骑而已,太史慈甚至已经自己看到了当年面对晋军千军万马一起奔腾的场景。“杀!”一声怒吼充斥在天地之间,高宠仰天长啸,掌中錾金虎头枪高高举起,呈三角形的枪锋在夕阳的照耀之下散发着无尽的金芒,仿佛猛虎的利齿一般,透露出令人心悸的杀意,一股对杀戮的渴望疯狂在两军阵前蔓延。“杀!”两千晋军铁骑疯狂响应着高宠的嘶吼,最前排的铁骑已经将他们的长枪狠狠压下,锋利的枪尖对准了江东军冰冷的大寨。他们的使命只有一个,那就是摧毁一切挡在面前的东西,不论是鹿角、营寨或是江东军,只要是阻挡在面前的东西,那就一个都不能放过,哪怕摧毁这一切的代价是他们的生命,那也在所不惜!片刻之后,晋军铁骑已经来到了江东军的营寨之前。高宠再次大发神威,重达百斤鹿角被他挑得到处乱飞,砸进江东军的大阵之中,不少江东军生生被砸死。不过高宠终究只有一个人,没办法将所有的鹿角全部挑开,更多的鹿角无可避免的对晋军铁骑脆弱的马腿造成了杀伤,不过尖锐的鹿角在刺伤马腿的同时,也被那狂横的冲击力踏成了一地碎片。下一刻,包括高宠在内,数十骑晋军铁骑就如同数十辆坦克一般,重重地撞在了江东军的大营之上,看似坚固的营寨根本承受不住这股巨力,顿时发出一声脆弱的呻吟,轰然倒塌。伴随着营寨的倒塌,晋军铁骑同样不好受,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纵然他们的铠甲再坚固,也无法承受这股恐怖的力量,一匹匹骏马顿时倒毙当场。而马背上的骑士则被这股巨力给甩了出去,无可奈何地撞上江东士卒早已组成的枪阵。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空中,数十名晋军铁骑被死死钉在枪尖之上,气绝身亡。只有高宠一人,凭借着他强横的力量避免了死亡的命运。早在**坐骑撞上营栅之前,他便用鹿角将拿处营栅砸成了碎片,使得不只他,就连他**的战马也都安然无恙。不过早已准备多时的江东士卒却不会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不等高宠喘息,十余柄长枪已经突刺而至,若是被扎实了,别说高宠,纵然霸王重生,也断然没有幸免之理。“给本将滚开!”不过对于这种情况,高宠显然早有准备,口中大喝一声,掌中金枪横扫八方,蜂拥而上的十余名江东军将士顿时倒飞而回,更有不少人在空中便以被砸得五脏俱裂,气绝身亡。太史慈脸色一变,狠狠一咬牙,便想挺枪上前和高宠交战,却不想江东军突然响起一阵惨烈至极的嘶吼声,猛然回首,只见第二排晋军铁骑已经紧随而上,失去了营栅保护的江东军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了晋军铁骑的枪锋之下,一场毫无花巧的生死碰撞顿时在此地上演。江东军的长枪很锋利,一名江东军士卒几乎毫无阻挡地将自己的长枪贯入了一名晋军铁骑的胸膛之中,不过还没有等他欣喜,晋军铁骑也重重地撞在了他的胸膛之上。江东军士卒的胸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了下去,倒飞出数步的距离才堪堪落地,口中的鲜血仿佛不要钱一般狂涌而出,中间还夹杂着各式各样的内脏碎片,无需细想,他绝对无法再活下去了。晋军骑士同样从马背上跌落了下去,但狂乱的战马却无法停住它的脚步,头上铠甲的尖刺仿佛另一杆长矛,战马舞动四蹄,昂首长嘶,瞬息之间,又有三名江东军死在它的马蹄之下,不过同样也有两杆长矛刺穿了它的胸膛,让它轰然倒地,砸起一片积雪。失去生命的晋军骑士离他的伙伴并不远,头盔不知跌落到了何方,隐藏在那狰狞面甲后面的面孔暴露在空气之中,苍白、年轻,甚至脸上的绒毛不过刚刚刺破皮肤,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嘴角不断溢出。一双眼睛依旧在盯着前方,而他所注视的地方,刚刚倒地的坐骑还没有气绝,两只硕大的马目中似乎正有两颗晶莹缓缓流淌而下,奋力伸出它粗糙的舌头,似乎想像从前无数次一般,去舔舐一下自己年轻的主人,但它已经无法动弹,而它的主人也无法像从前一般,亲昵地去抚摸它的脑袋。“轰!”一只硕大的马蹄从晋军骑士那年轻的面庞之上踏过,那颗头颅就如同一个西瓜一般瞬间四分五裂,化为一地碎片。“唏律律!”不知是不是亲眼目睹自己的主人死无全尸,重伤垂死的战马瞬间悲嘶一声,在冰冷的积雪上挣扎着爬了起来,一头撞进了江东军的大阵之中,让江东军顿时一片人仰马翻。最后,在十余柄长枪贯体之下,这匹忠诚的战马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代替它年轻的主人完成了冲阵的使命!惨烈的战马嘶鸣声中,无数的晋军铁骑宛如惊涛骇浪一般汹涌向前,无一人退后,无一人停下,仿佛根本不会害怕死亡一般摧残着岌岌可危的江东军大阵。铁蹄翻滚,铁甲森寒,一排排晋军铁骑用他们的躯体,用他们的生命将一个个江东军士卒撞翻在地,踏成血肉,硬生生撞出一条血路。同样的,江东军士卒个个拼死向前,他们没有晋军铁骑的精锐装备,他们没有战马狂奔那恐怖的冲击力,他们只有用手中的长枪和血肉筑成的躯体来构建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所有人都清楚,营寨被突破之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所以他们没办法退却。这是一条真正的血路,用鲜血和生命铺成的道路,胜者方能活下去,败者只能成为满地血肉的一部分,没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