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城楼之上,孙权脸色铁青,周瑜的脸色同样不好看,至于江东军将士...早先因为太史慈连斩三将恢复过来的士气早已荡然无存,所有人都惊恐的望着城下正在追逐的两人,满眼的不敢置信。他们实在无法想象,在江东纵横无敌的太史慈怎么两三招就败给了宇文成都,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恐怖的人?虽然已经预料到了可能会有这种情况,但周瑜还是一脸铁青,大声下令道:“传令下去,立刻救援太史将军!”号角声猛然响起,跟随太史慈等三将出城的五百骑如梦初醒,连忙冲了上去。“太史将军速速入城!”其实根本无需他们提醒,如今的太史慈根本勒不住他**那匹因为剧痛而发疯的战马。仿佛狂风一般冲过,太史慈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只是大喊道:“拦住那个人,快拦住那个人...”整整五百轻骑蜂拥而上,却见宇文成都根本没有畏惧的意思,被他倒拖在手中的凤翅镏金镋在青石官道上划过,迸射出无数的火星。“给本将滚开!”一声怒吼宛如虎啸,宇文成都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迎着五百江东轻骑便冲了上去。凤翅镏金镋挥舞开来,撕裂空气发出一阵阵的利啸,**赤碳火龙驹仿佛明白了主人的心意,猛然一个提速,生生撞进了江东军的大阵之中。首当其冲的一名江东军士卒猝不及防,被金镗正砸在胸口之上,只听咔嚓一声,那士卒发生一声惨叫,整个胸膛塌陷了下去,连人带马砸翻在地。凤翅镏金镋抡起来就没有停下,呼呼的声音仿佛拉动的风箱一般,所有靠近宇文成都两丈范围内的江东军无不被砸得血肉模糊,筋断骨折,更有甚者,直接被那锋利的镗刃斩成了两段。下半身还安然端坐在马背之上,但上半身却飞了出去,滚烫的鲜血和花花绿绿的内脏尽情在空中挥散,刺鼻的血腥味冲霄而起。远远望去,宇文成都就如同淹没在了人群之中,但在城楼上的孙权、周瑜以及江东军将士却看得清清楚楚,那宇文成都身周两三丈的距离根本没有一个活人能够立足,此时此刻的宇文成都就像一个人形绞肉机,不管多少士卒涌过来,也都会被宇文成都给无情的吞噬掉。“敌将竟然如此勇猛乎?”孙权自己也不是没有武艺,他麾下的大将同样也不少,但在他心里,不管敌将多么勇猛,以一敌百这种事都是不可能出现的。但如今发生的这一幕却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这等猛将,凭借人多势众真的能把他拿下吗?这其实不是孙权第一次见到宇文成都发威,不过当年无名峡谷那一战,宇文成都身旁有张辽,有同样勇猛的陷阵营铁骑,所以孙权并未把个人的勇武太过放在眼中。但今天这却是宇文成都一个人的表演,凭借一己之力让五百江东轻骑畏惧不前,死伤惨重,这等猛将,该如何对敌?话音还未落下,只听宇文成都似乎被众人惹得恼了,竟然抖手将掌中的凤翅镏金镋扔了出去。空中闪过一道金光,瞬间穿透了江东军的大阵,斩杀无数江东军士卒的同时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最后砰的一声巨响,金镗重重砸在寿春城厚实的城墙之上,整个镗头贯入城墙之中,碎石漫天飞舞。仿佛一击砸在了孙权的心窝之上,他的眼皮子扑扑直跳,握着腰间长剑的手上满是汗水,没有一丝一毫犹豫,仿佛本能一般,孙权厉声吼道:“关门,关上城门!”在孙权凄厉的大吼声中,寿春城那重达千斤的沉重大门缓缓关闭起来。周瑜大急,吼道:“大王,不能关门,太史将军他们还在城外!”“那宇文成都若是夺下城门呢?谁来抵挡,大都督吗?”孙权冷酷的表情丝毫未变,让周瑜猛然一惊,他这才想起,自家这位大王并不是勇猛无畏的小霸王孙策,而是孙权...“可是,大王,如果现在关闭城门,太史将军、张将军和周将军就完了,我军的士气也完了!”孙权摇摇头道:“可是不关城门,寿春就完了,那有什么区别?”似乎是察觉到周围众将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异样,孙权总算没有把话说死,缓和语气道:“立刻给城下的太史将军他们和那五百轻骑传令,命他们去东门,再命水军出城接应!”周瑜张了张嘴,有心想要反驳,可却找不到任何的理由,正如孙权所说,如果被宇文成都杀散看守城门的将士,小人屠趁势发起攻击的话,寿春城确实可能不保。但眼见着自家大将就在城下,却不出手相救,这如何能不让人心寒?如果有一天我领军在外,形势不利的时候,大王是否也...这一刻,周瑜只觉得面前的孙权无比陌生,从前的那些待人宽厚,对他敬若兄长的形象全部消散而去。周围的将士们早已感觉到了周瑜和孙权之间那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不过见周瑜迟迟没有开口,他们只得按孙权的命令前去执行。大门继续关闭,清脆的鸣金声在城楼之上响起,本就勉力支持的张定边、周泰两将连忙撤退,却不想高宠、秦琼两将同样没有放过自己对手的意思,一路狂追。周泰被秦琼一锏砸碎了后护心镜,吐血伏鞍而逃,张定边则被高宠一枪挑下头盔,不得不砍伤自己的战马才逃得一命。两将逃到护城河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舍弃了自己**的战马一头扎进了淝水之中,被及时赶到的江东水军救起,但太史慈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鸣金声响起的那一刻,残存的江东轻骑四散而逃,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侥幸受伤不死的士卒躺在地上,发出一阵阵的哀嚎。时值正午,冲破乌云的阳光尽情的挥洒在大地之上,但寿春南门之外却如修罗地狱一般恐怖,遍地的尸骸,无尽的鲜血,就连护城河都被染成了血色。寿春南门已经关闭,**战马那股剧痛同样已经散去,看着紧闭的城门,太史慈仿佛明白了什么。缓缓调转马头,太史慈望着城上周瑜那充满担忧的眼神,他突然轻轻挥了挥手,纵马朝着宇文成都的方向冲去。南门外的护城河因为是死水的缘故,早就被插上了无数的鹿角,跳进去也是死路一条。宇文成都已经来到了吊桥附近,想要逃走也是一件不现实的事。留在太史慈面前已经没有一条退路,他也不愿窝囊的死去。“太史将军,逃啊!”周瑜凄厉的嘶吼,可是太史慈却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既然明知是死,那为何不死得有尊严一些,何必做那小丑姿态?十余年的征战生涯从脑海之中掠过,从救援被围在北海的孔融开始,他踏上了征战的一生,后来投靠刘繇,又被孙策收为帐下。随着小霸王东征西讨,死在他手下的敌人不知有多少,今日终于要偿还了吗?并不壮硕的背影在阳光在充斥着一股悲壮。周瑜不算一名武将,他从来不曾亲自提剑杀敌,他曾无数次劝谏孙策不要逞匹夫之勇,但在这一刻,他明白太史慈心中的想法。滚烫的热泪瞬间奔涌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太史将军,威武!”太史慈并不是什么胜利者,但这一刻,周瑜心中涌现的只有这么一个词汇,就如同当年舍命救他的孙策一般。周围将士,包括孙权在内,他们全部不敢置信的看着周瑜,他们不明白周瑜为什么喊出这句话,太史慈明明已经败了,而且看样子必死无疑。周瑜却根本没去管周围将士的目光,他动了,身影快得仿佛一头猎豹,劈手从擂鼓士卒的手中抢下鼓槌,一下又一下重重敲击在战鼓之上。在这个瞬间,整个战场一片寂静,晋军从未停止的战鼓声停歇了下来,张扬肃手矗立于马车之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天地间唯有周瑜面前的那面大鼓还在发出声响,鼓点不快,但一下比一下沉重,仿佛在为太史慈送行一般。太史慈笑了,他的银枪早已不知丢到了何处,箭壶中也早已空无一物,此时此刻,他的手中只有一柄宝剑。“大丈夫生于乱世,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今所志未遂,奈何死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