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生日头一天,夏岚接到了谭吉的电话。
此前谭如意邀请过她,被她拒绝了。
可谭吉都亲自打电话过来了,于情于理都无法推拒。
生日当天,她应谭吉的要求开车去崇城大学接他。
见面时夏岚仍有些尴尬,谭吉倒是坦坦荡荡,反让夏岚怀疑其自己是否心思龌龊。
然而她容不得这事儿有半点超出常理的苗头,给谭吉敬酒的时候,又刻意敲打了一番。
自己都觉太过生硬,果然谭吉也是面色一沉。
吃完散场,谭吉低声说:“你给我的礼物还在你车上。”
一句话堵死了夏岚想要委婉拒绝送他回校的念头。
在车上,两人都十分沉默。
到了崇城大学门口,夏岚将车子停下,谭吉拉开车门,对她说了句谢谢。
夏岚笑了笑,偏过头看他,“公司马上要招新,估计得忙很长一段时间,今后恐怕不能时常跟你联系了。”
顿了顿,又说,“生日快乐。”
谭吉身体一滞,忽转过头来盯着她。
神色沉沉,目光带着怒意,“够了吗?”
夏岚一愣。
谭吉忽“啪”一下将已经拉开的车门重新关上,一侧身顺势捏住她的手腕,“拿刀追砍小保姆的人,就这么点胆量?”
夏岚目光一敛,旋即轻笑出声,语气刻意带了几分轻佻,“如果你不是如意的弟弟,我陪着你玩一玩倒也无妨。”
谭吉盯着她,“玩一玩?”
“不然呢?这种事也不鲜见,你情我愿的话,也未尝不可,”她头微微一偏,含笑看着谭吉,“说实话,你对我有吸引力。只是可惜了,你是如意的弟弟。我这个人即便道德感不强,也干不出背叛朋友的事。”
说一句,谭吉扣着她手腕的力道就卸一分。
到最后,他手臂垂下来,只静默地看着她。
夏岚转身看着前方,冷硬说道:“下车吧。”
谭吉没动。
“我让你下……”话音未落,副驾驶门已让谭吉打开,他飞快钻出车子,却没将门关上。
夏岚正要喊他,他已绕着车子到了驾驶座旁,将车门一拉,顺势攥住了她的手臂。
“你干什么!”
谭吉没说话,抓着她手臂一把将她拽下车,将车门关上,而后将她双臂钳住。
压在车身上。
夏岚使劲挣扎,然而谭吉臂上一股蛮劲,挣了半天,手臂的皮肤反磨得疼起来,她生气喝道:“你是不是酒还没醒!信不信我喊人了!”
谭吉盯着她,“有本事你就喊。”
说着便低下头去,不由分说地碾上她的唇。
夏岚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拒绝,只觉得这人看着这样硬朗,嘴唇却这样柔软,并且滚烫,心脏都仿佛给灼烧了一下。
几乎没有所谓的吻技,然而却让她整个人都开始战栗。
身体紧贴,她感觉他逐渐硬起来。
刺|激,羞耻,又仿佛十足的喜悦,然而她夺回最后一丝理智,张口将谭吉嘴唇重重一咬。
动作一滞,她趁势将他推开,喘气哑声道:“谭吉,我虽然现在就是破罐子破摔,但也禁不起更多背叛了。你还年轻,别来招惹我,我受不起。”
声音渐低,带了些哀求的意思。
谭吉嘴上冒出鲜血,他伸出舌头舔了舔,“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背叛你?”
夏岚看着他,“那你让我凭什么相信你?凭你年轻一腔热血,凭你初生牛犊不怕虎?”
她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我虽然算不上多大,但也不年轻了,终归是要再结婚的。而你……”
“我怎么了?嫌我现在没工作,没钱?”
夏岚摇头,“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觉得我年纪小心性不定,”谭吉看着她,“可我做过的决定,从来就没有半途放弃过。”
顿了顿,语气稍软了些,“我是认真的。”
夏岚头疼得要命,沉默良久,叹了口气,“……以后再说吧。”
谭吉静了片刻,替她拉开了车门,车子发动时,他扒着车窗对她说:“以后别躲着我了,我不会放弃的。”
谭吉确实说到做到,不但没有放弃,反而比以往更加周到体贴。
她仍是咬死了不松口,然而所有的抵抗都渐渐有些徒劳的意思,尤其是在谭如意发现了两人的事情,非但不干涉,还时常来给她做思想工作之后。
如今谭吉也已经二十一岁了,夏岚从未想过战线竟会拖得如此之长,之前那一点顽固的执念,逐渐变成了歉疚既然答应不了,确实不该这样生生地耗着她。
有时候,她都有些心疼谭吉的执着。
夏岚将塑料袋换到另一只手里,“……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谭吉看着她,“喝了点酒,有点头晕,能不能在你这裏凑合一晚。”
夏岚犹疑。
谭吉却自嘲一笑,“我要想对你做什么,早就做了。”
夏岚只好将门打开,让他进去。
谭吉并不是第一次来,夏岚将客房的床单被套铺好,走去客厅却不见谭吉人影,喊了一声,从阳台上传来他的声音。
夏岚走过去,见他手臂支在栏杆上,正望着对面大楼顶上的一轮月亮。
牛角样的形状,浸过水一般,长了点毛边。
夏岚轻声说,“去睡吧。”
谭吉没动,风将他上衣的一角掀起来,“开学我就大四了。”
夏岚怔了怔,“嗯,有什么打算。”
“可能要去大连。”
“随船出海?”
谭吉点了点头。
夏岚半晌才开口,“哦,挺好的。”
这样的状态,确实该做个了结,两人自此各奔前程,才是最好的结局。
谭吉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她的眼睛,仿佛丝毫不为她这个回答感到失望,“我知道你在等什么,可我不会如你所愿。夏岚,除非你结婚,否则我不会放弃。”
语气倒是十足的平淡,可砸在心裏,每一下都好似往外翻着疼。
她这人,争强好胜不一定是真的,可自私却是实打实。
谭吉说完就走去浴室洗澡,夏岚手臂支在栏杆上,头枕着上面,久久没有动弹。
李宗盛的那首歌倒又不合时宜地在脑中盘旋起来。
她想起来有一年去看他的演唱会,这人一提起林忆莲仍是惆怅叹息,年过半百的人了,将自己这一点百折千回的柔情展露在众人面前,毫不露怯。
“只是女人,容易一往情深,总是为情所困,终于越陷越深;可是女人,爱是她的灵魂,她可以奉献一生,为她所爱的人……”
肠子好似绞作一团,心脏处是满满涨涨的疼,她将这一年多与谭吉相处的日夜仔细回想了一遍,心裏那道只是聊胜于无的防线立时溃败得一泻千里。
这话可说不准,得要你自己去感觉。
都是离过婚的人了,什么是对的人,难道你心裏还没谱?
罢了罢了,反正谁最先放手,还不一定。
舍不得再考验他,也舍不得让自己接着等了。
她将阳台的灯关上,缓缓朝浴室走去。
门没锁,轻轻一扭就开了。
花洒下年轻的男人有些怔忡,过了片刻才想起去捞搁在一旁的浴巾。
夏岚没说话,扔掉拖鞋,踩着湿滑冰凉的地板,在柔和的灯光下一步一步走过去。
花洒淋出来的热水将她从头到脚浇透,在谭吉沉沉的目光中,她开始脱衣服。
片刻后,她将伸手将他抱住,觉察到他整个人都在颤栗。
她手掌贴在他的肩胛骨上,轻声说,“你赢了。”
吻细密如雨地落下,她又说:“可你不能让我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