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景这人记仇,除了不久前被叶青冬挨过外,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二次被人打。尤其是被黑打。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从小他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于是乎,秦淮景惦记着这个黑打他,叫他秦兽的女人——苏婉宁。
不报此仇,怎能消气。
却没有想到,到头来却是一场空,揍他的女人竟坦然面对他给的羞侮。
为此,秦淮景是相当的郁闷啊!
广袤无垠的苍弯,一轮杏黄色的满月当空挂,玉盘似的满月在云中穿行,淡淡的月光洒向大地,把倒影投入湖水中。河塘四周种满了桂花树,微风拂过,整个荷塘内都弥漫着淡淡的清香,似有若无却穿透骨髓,满院暗香。
寻芳阁内的姑娘们技艺高超,将气氛一次又一次的推高。欢歌笑语,英雄如剑,美人如虹,整个荷塘边是一片华丽而喧闹的景象。
一曲群舞后,一阵美妙的琴声隔空飘渺传来,弹琴人的琴艺与晚茜不分上下,一样高超巧妙。可惜,此曲却不是苏婉宁期盼之人,当那张陌生的相貌映入苏婉宁双眸时,苏婉宁止不住的失望。
晚茜怎么还不出现?
宴会进行了一大半,可苏婉宁却还没有看到晚茜的身影。
对于晚茜,苏婉宁有股罪恶感,在没有接受叶青冬之前,她脑子里只有逃,偶尔会想起晚茜,但在和叶青冬相爱后,沉入爱河的她心里,脑子里就全是叶青冬了,再与叶青冬分开后,她在失落与秦兽的纠缠里,如不是今日秦兽请来寻芳阁助兴,她还想不起晚茜来。想想,她真是不厚道,典型的重色轻友。
晚茜今日到底来了没?
想了想,苏婉宁终是放下脸面,招来一边伺候的丫鬟,让她为自己去打听打听。
丫鬟闻声向秦淮景看去,苏婉宁的声音不高不低,坐在她身这的男人可是完全能将内容听得清清楚楚的,秦兽并未阻制,点了点头,丫鬟见了半弯着腰身退了下去。
能伺候秦兽的丫鬟都是机灵人,她直接找了寻芳阁的老鸨寻问,得到答案后便赶紧回来禀报。
听到丫鬟说晚茜已经嫁人,苏婉宁是又惊又喜,但转眼间神情却暗淡了。
晚茜嫁给谁了?
对方对她好吗?
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吗?
风吹乱了苏婉宁心,乱了她的发。
找不到可以将青丝挽起的发带,苏婉宁偏过头,将一头青丝拢到左肩头,低头不语。
右侧却有一只手伸过来,那只手修长而干净。
手心中正躺着一枝白玉的筷子。
苏婉宁认识此物,这是秦兽专用的食皿。
亏他想得出来!
用他喂食的工具盘在头上,真是个恶心的家伙啊!
苏婉宁抬起秋水一剪的双眸,顺着那只手直望着那手的主人。秦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瞳眸里闪烁着的烁光是苏婉宁读不懂的讯息。
苏婉宁的嘴角不自觉的捌了捌。
“不是要束发吗?拿去啊!”他低沉的声音传来。
冷风吹过,苏婉宁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他挺拔的身子有点摇晃,看来风已将他的酒意勾起。
苏婉宁无语,微微的摇了摇头。
秦兽见了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将玉筷放到筷盏上。
这时,苏婉宁说:“我去去就回。”
“去哪?”秦兽问。
“茅房。”她撒谎,既然知道了晚茜的消息,知道与她不能见面,苏婉宁认为自己就没有再留在这的意义了。选择谎言是因为怕秦兽不许。
“是吗?”倒进软椅里的秦兽懒洋洋的问道。
“是。”苏婉宁勇敢迎上秦兽的冷眸。
秦淮景目不转睛的盯了苏婉宁好一会才点头答应。看着得了令的女人如释重负,脚底摸油开溜的模样,秦兽低低的笑出声来。
苏婉宁的身子一僵,随后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秦兽当然不相信苏婉宁的话,小样,他撒谎的时候,她还在娘胎里呢!想要骗他,怎么可能!此时秦兽之所以如苏婉宁所愿,那是因为他要想与一个人独处一会,五日前他没有找到与金梦怡单独相处的机会,而另一个人也没有。
给他人方便,就是给自己方便。
一切如他所料,当苏婉宁前脚离开不一会,叶青冬便站起了身,秦淮景见了,急忙提着酒壶走了过去。
“表哥,你要去哪?”
“茅房!”
金梦怡不是傻子,苏婉宁刚一离开,叶青冬就说要上茅房,这摆明是要去见她,虽然她攒他来此,可不代表愿意让他们俩人独处啊,于是她说:“嗯……,表哥,我陪你去,正好我也要上。”
对于金梦怡欲盖弥彰的做法,叶青冬找不到理由来拒绝,而此时秦淮景的出现将问题迎刃而解。
“梦怡妹妹,茅房可不是好地方啊,咱们都知道你从小沾你表哥,可上茅房你也要跟,你就不怕大伙笑你啊。”秦兽的声音很大,附近几桌都听得清清楚楚,嘻笑声随既传来,金梦怡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乖,都是大人了,别耍小孩子性子,哥哥陪你聊一会。”秦兽笑眯眯的对金梦怡说道,话落后扭头又对叶青冬道:“青冬哥快去快回啊,别掉进茅房里。”他对叶青冬点点头,让叶青冬有一种被施舍的滋味。
刹时间叶青冬心里就火大起来了,但一想到苏婉宁此刻可能走远了,只能暂时忽略此刻心中的不悦,淡淡瞥了秦兽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不愿与秦兽独处的金梦怡想要追去,“你敢去,就不要后悔。”耳畔传来低低的恐呵声,成功威胁到金梦怡,她停住了脚步。
她狠狠的瞪了秦淮景一眼,然后坐回软垫上,一口将面前的水酒饮下肚,‘砰’气愤的将杯子砸在桌子上,秦淮景唇角一勾,提着酒壶坐到了她的身边。
苏婉宁低头行走在别院小道上,轻纱翻展、衣裾飘飘,若轻欲飞。
满处花灯,灯火通明。长廊曲折,庭院深深。
苏婉宁出了荷塘宴客厅便往住处而去,不远处一道青色的身影尾随其后而来,走在前方的她毫无察觉。
回到住处,苏婉宁将屋里的储立在烛台上的蜡烛全部点燃,回身刚要关门时,一只手出现在门框处。
怎么会是他?
叶青冬怎么来了?
苏婉宁是一脸的惊异,她的手顿然停住。
她望着他,他深深看着她,俊美的脸上带着挣扯与迷惑。
“你怎么来了?”
“婉宁,跟我回去吧!”
苏婉宁先是一怔,随既回过神来便要关门,却被一股力冲力推开,苏婉宁柔弱的身体一歪,重重跌伏在地。畏缩了一下,赶忙要从地上爬起,但叶青冬已入屋,疾步走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
叶青冬俯下身,仔细看了看苏婉宁,然后伸手捧住她的头,“疼吗?”他的手指抚上她嘴角,轻轻的磨蹭着,这一近看,他才发现那若隐若现的郁青,在荷塘畔处时他未曾发现。手指抚过的地方,脂粉褪落,又紫又青的郁迹暴露在烛光下。
你的身边不是有了她吗?干嘛要来关心我?
苏婉宁低下头咬着唇,抑制住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轻轻摇了摇头。
叶青冬听了,似在克制着什么,自言自语道,“怎么会不疼?都青了,怎么会不疼?”他说着,靠近了坐在地上的女人,“他打你了?为什么要打你?”叶青冬英俊的脸上有狂乱的愤怒与痛楚。
苏婉宁闻声急忙转过头,眼泪已从她的眼里奔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