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芭蕉落闲庭,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穿上棉。
三日前雨在午后停了,结果大地还没喘息一口,雨又在傍晚开始飘扬。这一下便又是两天两夜,今儿晨曦之时雨才终于停了。
秦淮景望着鼻涕直流、直打哆嗦的苏婉宁,他的视线在她那消瘦而苍白的脸上逡巡,眼眸一冷,蹙眉问道:“怎么会着凉?”
琴香被他冷冽的眼神看得打寒噤,畏惧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姑娘早上在花园呆久了。”
他的眼神一凛,寒光顿现。
琴香小腿直抖,畏惧地看了他一眼,低声又道:“少爷,是夫人拉着姑娘说话,不关奴婢的事啊!”说着就跪了下去。
自从两日前贾轻瑶来看过苏婉宁后,隔天她又抱着她的孩子来拉着苏婉宁闲聊。而今日辰时后,苏婉宁正在庭院内散步消食时,贾轻瑶又出现了。她又拉着苏婉宁谈天说地,让那本就吹了好一会冷风的苏婉宁被绊住了脚步。
有伤就有寒,被贾轻瑶缠了整整两个时辰左右的苏婉宁,因为在户外呆得过久,所以着凉了。
秦淮景冷着脸,没有说话,半晌道:“请大夫了吗?”今儿他因为有公事要处理,所以与苏婉宁用过早饭后便去了书房。
琴香不自觉得吞了一口口水,胆怯的看向微怒中的主子道:“给,给姑娘……煎了,姜汤……服……啊。”哆哆嗦嗦,语不连声,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两步上前而来的男人踢中了胸口:“滚,去把大夫请来。”秦兽怒了。
琴香在地上滚了一圈,撞到桌子才停了下来,捂住胸口吃疼道:“是,是……”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向外冲去。
吼完,秦淮景又向外走去,走到门边,对着琴香的影子喊:“熬点姜片肉粥来。”着凉时,人的胃肠特别脆弱,喝热粥不仅好消化,也利于发汗、散热,促进风寒的治愈。
“是。”青青回头哆嗦的大叫了一声,用衣袖拭去眼泪后转身向院里的小厨房跑去,站在厨房门口对一个丫鬟交待后,便又跑了出去,向院外奔去,寻找管家的身影去了。别院里的下人不能轻易出府,所以琴香只能请管家派人去请大夫。
回到里屋的秦淮景坐在床边,握住苏婉宁的纤手。凝望半晌,他伸过手去,将她鬓发边的散乱的青丝捋开,又露出她憔悴苍白的小脸。
苏婉宁畏缩了一下,闭着眼睛呻吟了一声,却没有醒来。
她张着干涸皲裂的嘴唇,低声呻吟着。像是在做噩梦般,小脸紧绷,神情紧张。秦淮景见了皱起了眉头,他先为女人将眉宇间的皱痕抚平,然后起身来到桌边,倒了一杯茶回到床边,将茶杯送在自个唇边,含了好大一口茶水,俯身趴到女人柔软的身子上,渡进女人嘴里。
梦里苏婉宁又仿佛看见一个恶魔压在她身上,噬咬舔弄着她,而她怎么拼命挣扎都挣脱不过,她想挣开眼却醒不过来。
啊。
苏婉宁沙哑地尖叫一声,从噩梦中醒来!
她睁开了眼睛,一片黑暗,一身的冷汗。
她无神地转动头,耳边传来低声的呼唤:“婉宁,婉宁,醒醒,我在这,别怕,别怕。”
那双无神的大眼睛慢慢蓄满了泪水,她无力的低鸣,他心中一紧,伸手一把将虚弱的她抱起,贴在他的怀中,他紧紧抱着她,将她的头埋进自个的肩胛处。
苏婉宁呜咽着反手抱着秦淮景,无语哽咽。他抚摩着她一头柔顺的长发,觉得自己整颗心啊,变得软软的,像踩在棉花上般晕晕的。
“乖,一会大夫来了,吃了药,你就好好睡一觉。”他垂下眸,看着她说。
苏婉宁抽泣着点下了头。
“晚上我要给杜大哥,杜二哥一家饯行,你陪我一起去。嗯?”他抚摸着她的唇瓣低声说道。
“咳。”
苏婉宁没有表态,只是抚着胸口在咳嗽,黯然地想着男人的提议很可笑。
不说她不想见叶青冬。
就说她用什么身份站在他旁边?
姘头或者通房丫头?
还是小妾?
贾轻瑶对她态度甚好,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她不介意秦兽纳她为妾的意思,她苏婉宁眼瞎心却不瞎,她可不认为贾轻瑶是真心的,没有那个女人能容忍与另外的女人分享自已的男人。贾轻瑶如此的大度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贾轻瑶是个聪明的女人,善于用以退为进的手段来达到目的。
苏婉宁认为以自己现在的状况不宜淌这趟浑水,所以她不能出席这场饯别宴会。
好在她病了,有足够的理由拒绝。女人合上双眼,嘤呤一声,低头埋进男人的怀里。
秦淮景低头看去,见女人一脸的难受,皱了皱眉,然后将她轻轻放平在床上,为其将背角掖好,低声寻问:“这样舒服吗?”温柔似水。
苏婉宁半眯半睁着眼,点点头,随后又合上了眼。
秦淮景并未离开,他坐在床畔静静的、目不转睛的盯着床上的女人。
灼人的光芒,让苏婉宁别扭之极,却只能默默忍受,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淡淡的满眼猩红。
转眼已近黄昏。
秦淮景濑洗一翻后又来到苏婉宁的身边,前脚刚迈进屋,琴香后脚端着汤药出现在他面前。
男人将沉睡中的女人唤醒,将她搂在怀中,接过没有冒白烟的药碗送到女人的嘴边。
又涩又苦,却是治病的良药,苏婉宁皱着鼻子就着男人的手将药汁徐徐咽下。
秦淮景用手绢擦掉苏婉宁嘴角残留的药汁,然后夹了一颗糖送进她嘴里含着后,低声道:“好些了吗?”他想带她出席今晚的宴会。
苏婉宁听了,微微嘟着嘴摇头,示为拒绝。
秦淮景叹了一口气,一脸的遗憾,抿了抿唇后道:“那你好好休息,今晚不用等我。”女人脸色仍旧沧白,浑身冰冷,不像是装的,男人终有一丝不忍,发了善心。
苏婉宁心中一喜,轻轻的点下头,面色如常。
随后秦淮景看向琴香,“好生伺候姑娘。”琴香急忙点下头,然后男人这才起身离开。
喝了药,发了汗,背子里臭烘烘的好难受。
苏婉宁在床上翻来翻去,好不难受,半个时辰左右后,她终是忍受不住,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想要沐浴更衣,鸣声唤来琴香,一翻手比脚划表达自己的想法后,出乎意料的琴香并未没有拒绝,准备好衣物,搀扶着她向温泉浴室走去。
入夜,别院荷花池边张灯结彩,敲锣打鼓热闹非凡。
贾轻瑶以女主人的身份坐在秦淮景身旁,怀里抱着她与秦淮景的儿子秦宝儿。
此女相貌虽配不上秦淮景,但举止优雅,谈吐大方,颇有女主人的风范。
铺着红毯高台上,曲班戏子歌声美妙,犹如仙子在瑶台歌唱。秦宝儿与众人共同看得欢快。
酒过三巡后,秦淮景与叶青冬来到杜家两兄桌前盘腿坐下,谈天说地闲聊,而贾轻瑶仍高高坐在正位上,扫了一眼目不转睛盯着叶青冬的金梦怡后,便收回眼。继续保持着怡人的笑容面向所有的嘉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