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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一群侍卫如期走进来了,跪倒在百里苍痕面前,等待着下一步的指示。
“皇后娘娘罪犯欺君,念及公孙尚书一代忠良,没收皇后金印,将皇后打入冷宫!”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公孙梦雪一听百里苍痕要将自己打入冷宫,便急着上前去拉住他的衣角,“痕,我错了,我不该欺骗于你,可是我有孩子了,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有孩子了?”
百里苍痕不可置信地看着公孙梦雪,她有孩子了,怎么会有孩子的?难不成就是那一次!
“嗯,先前我是假怀孕,可是这次是真的,痕,看在孩子面上,我们重新开始,好么?”
“噗嗤——”
百里明轩在一旁看着公孙梦雪那装得楚楚可怜的模样,随即便笑出了声,“皇后娘娘演技果然是高超啊,本皇子真是佩服呢!只不过,就算你怀孕又如何,犯了错的人,就该付出代价!”随即他望向百里苍痕,“六哥,你和她有回头之路,可你和六嫂却再无回头之路了,要怎么做,你自己想好吧!”
“将皇后软禁在雍和宫,待产下皇子后,立即送入冷宫!”百里苍痕看着公孙梦雪那张脸,微微闭眼,他知道璇玑这次是真的不会再原谅他了,再也不会了。
“老七,跟朕去御书房!”
说罢,便转身离去,不顾身后公孙梦雪惨烈的哭喊声。
御书房内。
百里苍痕和百里明轩站立在原地,谁都不说一句话,气氛怪异到了极点。
似乎过了良久。
“老七,她是不是不会再原谅朕了?”
百里明轩微微一怔,随即叹息道,“六哥,我早就提醒过你了,虽说,你这样做是为了保护六嫂,可你敢说,你对公孙梦雪一点情都没有么?”
“朕……”
“六哥,既然在乎,为何还要这般去伤害她?即使她离开你,那也是你亲手将她推给了别人!”百里明轩有些凝重地看着百里苍痕,那双墨黑色的瞳仁中闪烁着他读不懂的伤痛,还有愤怒,那种哀痛似乎越来越深,越来越痛。
哎,爱情这东西真是够折磨人的!
“朕知道,朕已经失去拥有她的资格了,可是老七,你知道么?朕没法子,朕是想要保护她,可是到头来却事与愿违。”
“六哥,放手吧!六嫂是不可能会原谅你的,你知道她有多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么?可是却因为你孩子没有了,那满头青丝成雪,该要有多痛才会这样啊!”百里明轩微微叹息道,“既然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为何不肯放她走呢?”
“是啊,朕已经得到了一切,那样多的东西,朕都已经拥有了,西楚的万世基业,金戈铁马,万民的拥戴,可是到现在朕才发现,其实朕很没用,朕用朕这辈子最珍贵,最宝贝的东西去换取这些东西,朕再也留不住她了,再也留不住了!”
“六哥……”
“老七,你知道么?朕是想要留住她,凭朕的能力想要留住一个人并不是难事,可是留住她的人,又能怎么样呢?朕也不可能会再看到她的笑脸了,朕已经彻底失去她了!”
“六哥,老七知道你想见六嫂,可老七也无能为力,自从那日大婚后,我也没再见过红绫了,我猜想,他们应该是在准备离开的事了!”
百里明轩微微叹息道,随即转身离去,可是在御书房门口,他又停留下来了,“六哥,失去了挚爱,纵使你坐拥江山,君临天下又如何呢?不过是一具不再有灵魂的躯壳罢了,该怎么做,你自己想好,不要到时候痛悔终生!”
百里苍痕没有说话,只是站在窗边,望着满目的深沉的夜空。
身后响起了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没一会儿,又消失了。
就在脚步声消失的那一瞬间,他墨黑色的眼眸中一点点浮现出了痛苦的神色,看着远处凄冷的德庆宫,他的嘴唇微颤,心中的伤痛在这么看着她的时候翻涌了起来。
她真的离开了么?
她答应过的,会永远陪在他身边,可是现在她却离开了!
如果她离开的太久,离开得太远,那是不是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所以,他一定要快些将她找回来,一定要,不能让她离开得太久太远,若找不会来了,他该怎么办呢!
可百里明轩最后一句话,彻底将他击倒了。
孩子!他和璇玑的孩子!
百里苍痕心痛地念着这两个字,但是却怎么也吐不出声音来,这两个字似是被噎住了,生生地掐在他的喉间。只觉得心仿佛被钝刀来回的割据着,痛绵延不绝地朝他袭来。
也许他说的对,孩子是璇玑永远的痛,她不会再原谅他了,再也不会了。
错,究竟该如何挽回?叶璇玑在大殿时说的那些话,这些天时常闯入他的脑海中,令他疼痛难忍。
而被他软禁在雍和宫的公孙梦雪,他一时竟有些悲凉起来。她怎么会便成这样?她还是小时候在梨花园中翩翩起舞的女子么?那时在她狰狞的脸上已然看不到儿时的那片纯真,她究竟在何时改变的?
百里苍痕闭上眼睛,心底忽然涌上来一阵悲凉。
不管如何,他都该尽力去挽回不是么?不管如何,他都想见她,哪怕只是轻轻的一眼。于是他冷声说道,再对着在一旁看着的太监,“来人,给朕备马,朕要出宫——”
不知何时,夜雨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缓缓而来,在蒙蒙雨夜中,雨水仿若要将世间的一切快乐与幸福都冲刷得干干净净,一丝不留……
雨簌簌而下……
趴在窗台上的叶璇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像一颗颗的冰块打在地上,庭院里开得真艳的花也在雨中飘摇着……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惊天的声响……也照亮了她满头的白发……
“主子,上床歇息吧,奴婢已经将床铺好了!”
“你先下去吧,可现在还不想睡觉!”叶璇玑侧过头望了一眼那女婢,眸中泛起了迷蒙的雾,“不用叫我主子,叫我叶姑娘便可!”
“不行,这样皇上会怪罪的,而且……这是不可以的……”那女婢诺诺地说道,窗外溅起的水花,濡湿了叶璇玑白如雪的发丝。
“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是,奴婢告退!”婢女柔声地笑着,眉宇间是一片敬重之色,“奴婢就在门外,若主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唤奴婢!”
叶璇玑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便转头看着窗外飞溅的雨花,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她转头看着那即将要退出去的丫鬟,淡淡的开口道,“红绫回来了么?”
“红绫姐姐还未回来!”
“哦,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婢女微微俯身,而后退出了房门。
黑暗的雨夜,喧嚣的大雨中,宁静的驿站显得愈加的阴暗不堪,宁静得仿若一切都已死去……
从灯座中折射出几屡惨淡的光芒,叶璇玑看着周遭的一切,冷冷清清的,她的爱,她的心,还有她挂在眼睑的泪珠,全都凄然一片……
“璇玑,你睡了么?”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万千思绪,叶璇玑收起眼角处的泪珠,诺诺地应了一句:“是风儿么?进来吧!我还没有睡!”
当叶凌风推门进入时,看到站在窗边的叶璇玑,心便忍不住地疼了起来。
那抹娇小的背影在微暗朦胧的光亮的投影下,看起来是那么苍凉,那么忧伤,好像她随时都会离去,消失在这茫茫的夜色中。
“皇姐……”
“风儿,不必拘礼于世俗,叫我璇玑便可!”叶璇玑转头对他笑了笑:“风儿,这么晚找我有事?”
“没事,只是刚刚办完事之后,经过你房门时,看着灯光还亮着,就进来看看!”叶凌风走到叶璇玑身边,他看着她宁静的目光,那双漆黑的瞳眸,谁也看不清她深沉的眼底究竟有着怎么样的情绪。
“风儿,你有事瞒着我!是不是因为我,所以百里苍痕不肯让你回海国?”
“璇玑……”叶凌风清楚地看到了她平静的表情,他的眼底在很不经意间闪过一丝微微的伤痛,“你放心,不管发生何事,我不会舍弃你的,而且我已经让青玉回去调兵了!”
叶璇玑转头看着叶凌风,心里泛起了丝丝苦涩,乌黑的的眼珠乌黑而通透,闪动着寂寞心伤的光芒:“风儿,如此这般为我,值得么?”
“值得!”叶凌风想也没下想就回答了,那双闪亮如水晶般的眸子写满了坚定,“姐姐,你知道么?从小时候,我就看过你的画像了,父亲说,你是世界上最干净,最美好的女子,那时候我就在想,我的姐姐一定天底下最美好的姐姐。那时起,我就对自己说,以后我一定要找回姐姐,一定要让她幸福,成为最幸福的长公主!”
“风儿……”叶璇玑望着叶凌风,那双乌色的眼眸仿佛透过她的眼眸,看到的是一片白真挚,而后她淡然地说道,一双漆黑的眸子露出睿智的神色,“或许我知道该怎么离开这里!”
“嗯?”叶凌风挑眉看着叶璇玑,眸光中带着不解的神色。
在她为西楚王朝解决了那多年都未解决的问题时,他就知道,她的聪明和睿智是没人可以替代的,而这种聪慧足以颠覆整个天下。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什么意思?”
叶璇玑淡淡的一笑,“既然百里苍痕主观意思以为我们非得要走官道回海国,那么我们就制造假象,让他这么以为,而我们实际抄小路回海国!”
“抄小路?”叶凌风不可置信地看着叶璇玑,头仿佛是被什么打了一锤,豁然开朗,“姐姐,你真聪明,这样一来便可避开他的搜索。可你真的决定跟我离开,不会后悔么?”
在如雾一般蒙眬的雨夜中,叶璇玑的背影中有一种不易为人所察觉的悲伤,修长的身影映落在地上透出凄凉的味道。
似乎过了许久。
“不悔!”她看着叶凌风坚定的回答道,清澈的眼眸中凝满淡淡的哀伤,“这片土地于我而言,有着太多太多痛苦的回忆,每每想起便心痛万分!”
叶凌风清幽的目光离开她身上,望着漆黑的夜幕,淡淡的问道:“你恨他?”
“恨,当然恨,恨不得他死!”叶璇玑长长的睫毛在幽暗灯光的剪影下变得残破不堪,“我也一定会夺了他的如画江山!”
至此,他们谁都不再说话,只是怔怔地望着窗外的大雨。
不知过了多久,叶凌风看着站在窗前的叶璇玑,下面的人来报告说,百里苍痕来了,他看了看叶璇玑的身影,便出去了。
叶璇玑站在窗前看着从天而降的雨滴,飘落的雨水冲刷着庭院中的梅花,发出簌簌的声响……
她坐在窗边,望着一泻而下的倾盆大雨。
就在此时,一个婢女走进来,将白狐大衣披在她肩上,柔声地说道,“主子,虽然是春天了,可是雨很冷,冷得刺骨,你还是小心些吧,免得着凉!”
叶璇玑转头看着婢女,轻声说道,“谢谢!”
“对了,主子,好像西楚王朝的皇上来了,不知为何跟皇上发了一通脾气,他想见你,皇上不让,现在他好像在外面淋着雨呢!”
他在外面淋着雨?
哼,又玩什么花样!
“哦?是么?”叶璇玑淡淡的说道,乌黑的眼珠淡静无波,仿佛是在说着一个陌生人的事般:“这跟我没关系,你下去吧,我想休息了!”
“是!”
那名婢女看了看叶璇玑,便转身离去,心中甚是不解。
听说,云帝甚是宠爱她,给她冠绝后宫的宠爱,她也爱惨了云帝,而今她听到云帝在外淋雨竟无动于衷。这女子果然够狠绝,够无情!
雨愈下愈大,雨珠在空中凌厉的舞蹈,四周寂静,透着一种诡异的阴冷和寂静……
繁复精致的玉质栏杆处,叶璇玑身穿一袭雪白的纱衣,雪白的发丝吹得满天飞舞,她摇摇站立在前面,因为被黑暗挡住了光线,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看见一对翠绿色的空心吊坠闪烁着幽暗的绿光。
那些溅起的水花纷纷扬扬的落在她晶莹的肌肤上,她的眼闭着,长如羽毛的睫毛轻轻的颤动,有一两滴清凉的雨滴轻盈的落在她的睫毛上,柔柔的灯光映射下,透出无限的悲凉。
“璇玑,你今生只能是我的,你懂么?”
我懂,我真的懂,可是百里苍痕,你给了我明天,可是你却将这份希冀亲手捏得粉碎,既然如此又为何要来找我?
“璇玑,信我,我定会给你一段只有叶璇玑和百里苍痕的爱情。”
叶璇玑原本紧闭的眼猛地睁开,眼里有着暗烈的光华,白皙的脸庞几乎已经透明了……
只是一瞬间,她痛苦地又将双眼闭上,竭尽全力的想要止住那声音。然而,她愈是不想去想起,那一句句美好的誓言却紧紧地缠绕在的脑海中,经久不散。
飞溅出的水花冰冷得仿若能渗进她的骨子里般,一点点地落在她的身上,一阵冰冽的凉意……
她伸出双手去触摸那雨水,沁骨的冰凉一丝一缕的进入她的心房……
好冷,好冷!
就在这个时候,叶凌风推门进来了,看着叶璇玑在窗边的身影,他就知道,在她心中始终没办法真正放开百里苍痕,始终没办法放开。
没有爱,哪里来的恨呢?
“姐姐,你要见他么?”
“见他?”叶璇玑微笑着,笑容被淡淡的灯光映出柔和的光芒,“我为何要见他?”
“姐姐,若想见就去见一面吧!”叶凌风凝望着她,乌黑的眼底隐隐透发出无奈,“他已经在外面站了好久了,春天的雨很刺骨!”
叶璇玑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幽黑的睫毛无力垂下,但她的声音却依旧冷漠:“那也是他的事,跟我没关系!”说完,叶璇玑便准备转身离开窗边,她从叶凌风的身边走过,瘦小的身影透出冰冷的气息,却也透出了哀伤和孤寂。
然而,叶凌风却将她拉住了,修长的手指慢慢地理了理她如雪般的白发,轻轻柔柔的。
“姐姐,我知道他伤你很深,可那些都不是你的错,所以不要隐忍着,不要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若你真觉得他是活该的,那么你现在就去好好休息,好么?”
雨夜中弥漫着潮湿透明的雾气,叶凌风的声音飘荡在漆黑的夜色中,流转着坚定的色彩。
只见他直直地看着她,目光灼热,乌黑的眼眸中是深邃如大海:“我也知道,现在的你还放不下他,毕竟深爱过,又岂会说放下就能放下,说不爱了就不爱了呢?所以姐姐,不管如何,风儿只希望你能快乐!”
叶璇玑看着叶凌风的呼吸轻轻的,有些紊乱。
“风儿,别担心,我这就去休息!”叶璇玑忽然淡淡的一笑,平静得如同光滑的湖面般,她的声音轻轻的,淡然的,“还有风儿,我不爱他了,真的一点都不爱了,是他一点一点将我的爱磨干净的!”
她抬头,清澈的眼眸中倒映着叶凌风绝美妖媚的脸庞,乌黑的眼珠中是淡漠疏离的神色,她的笑容淡淡的,如象牙般白皙的肌肤微微泛出通透的光芒。
“姐姐要真能想通就好!”叶凌风看着叶璇玑,对着她淡淡一笑。
“嗯,风儿,你也早些歇着吧,明天我们还要离开这里呢!”
“好!”
屋内淡淡的灯光,洒在叶璇玑一身白衣上,她修长的身影显得愈发的孤独了,目光寂寞得令人心伤,乌黑的眸底仿佛有着淡淡的水雾,蒙眬而妖娆。
“姐姐,晚安!”他淡淡地对她笑着,笑容里一片温和的颜色,而后转身离开她的房间。
叶璇玑静静地凝视着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身影,眼眸中一片黯然的颜色。
风儿,我倒是觉得你像我哥哥呢!你再这样宠我,我怕我真会被你宠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