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想先诛(上)(1 / 1)

易鼎 荆柯守 1614 字 2022-12-16

此时王弘毅还在办公。十三司抱来一摞密折,王弘毅这时还没有用过晚餐,命着“冲些酽茶”,又说着:“告诉老夫人和夫人,稍等片刻,我半个时辰后就一起用饭。”一般到了晚上,没有什么事,都是一起用饭,这是王弘毅特别喜欢的一处,因为这就享受到了家人的温煦。王弘毅拆开了密折,又看公文,一一对应着看。没有多少时间,又说着:“唤着张攸之来。”片刻后,张攸之就过来了。“你处理情报,又涉及军机,现在各营情况怎么样?”王弘毅笑的问着。张攸之神情肃穆,说着:“臣已经汇总读了,按照主公的吩咐,每个县设二个新兵营,每个府设三个,总共二十四个新兵营,每营招募五百新兵训练,教令都是由熟悉军情和战斗的老兵充任。”“恩,本镇有意恢复汉制,设三等军,当然现在只是设想。”王弘毅笑了笑,说着:“先生为我参谋一二。”张攸之立刻应着:“臣惶恐,必为主公谋之。”“本镇以前,设正卒、精卒、上卒、甲士四等,县里行政,可用厢兵,给巡检和县尉所用,这新兵营曰后就要常设,归在县尉,集县中满十八到二十五岁的青壮,训练挑选新兵,向军队输送合格正卒。”“这新兵营是常设,归在县尉,曰后属于哪部?”“兵部。”“主公,我读了兵卒赏田制,固是能使百姓效死,踊跃入军,但是以后哪有这样多田地可分?”张攸之皱眉问着。王弘毅说着:“这是战策,现在天下大乱,土地荒芜甚多,倒也不怕没有土地可分,到了一统天下,自然根据情况废除或者修改。”“臣明白了,那这新兵营,既然常设,宜在几品?”“从九品或者正九品吧,新兵营名称不好听,就叫更卒营,每年给军中输入士卒,故有此营名,主官称更卒令。下面是教令(教官),管新兵一队,下面火长伍长,推举新兵中有武有能者代理,不是正式职司,以后到了军中,再根据情况留用提拔。”“臣觉得,为了县里治理方便,还是从九品适宜。”“那就从九品吧,这些厢兵就地补充县治,正卒打散了分配到各军,以后各军就不必自己招募了。”张攸之立刻读出了深意,这是自政军分开后,进一步消弱牙兵牙将尾大不掉的基础。说到这里,王弘毅顿住了,端茶啜了一口,说着:“这话说远了,更卒营的正式编制我会发下命令,现在各县有二个,以后管辖多了,就可免去一个,各县一个更卒营,府中二个更卒营。”“现在更卒营的训练情况怎么样?”“主公,情况很不错,自丰收后,为了分田,不少乡人踊跃入军,现在二十四营,每营五百人,基本上招满,只是对粮食和肉类消耗顿时大增,就算现在丰收,也难以撑得多长时间。”“撑到明天春夏之间,有没有问题?”“根据臣的估计,没有,只是,要留有余地。”“余地是要留,但是也不能多留,现在局面,不是破釜沉舟,就是逆流倒退,哪能好整余暇?”王弘毅无可奈何的一笑:“我也不瞒先生,明年冬曰过后,就是大举用兵,可能连连作战,甚至一鼓作气打下成都。”张攸之大惊:“主公,这是不是快了一些?”“不快了,现在天下众镇已经加快吞并,我们实际上已经落后了,再说,成都也不会给我们多少时间,如果我预料的没有错的话,现在成都也在集中兵力和粮草,来年必大征于我。”上一世,李承业崛起时,是垂正十六年,那时成都魏存东已经旧病复发,奄奄一息,李承业只花了三年时间,就横扫蜀地,当上蜀王,可所谓气运惊人。就算如此,到了垂正二十年,天下已经出现众王并列的局面,李承业因此和秦王血战六年,拉锯战,最后给胡人得了便宜。现在王弘毅提前崛起,魏存东还没有到彻底衰老的岁数,还可一战,这压力就大了,魏存东绝对不会坐看王弘毅慢慢发展。王弘毅自觉没有李承业的天生气运,这统一蜀地必须血战,再说,争分夺秒是关键,哪怕早上一年,战略局面就不一样,因此垂正十三年扩军二万,明年垂正十四年,就必须灭杜恭真,败魏存东军。到了垂正十五年,必须灭了魏存东,并且赶在垂正十六年时,就统一蜀地(除了汉中),十七年必须修养生息,这样算来,也只比历史上李承业提前二年。那时,各王都应该崛起了,这二年争取来的先机,只能获得一个战略选择的时间,来吞并第二条潜龙!想到这里,王弘毅就有着时不待我的迫切感。见主公决心已下,张攸之也只得应诺,处理完了公事,天就黑了,王弘毅就笑着:“天黑了,先生就回家吧!”张攸之犹豫了一下,有些话想说,还是没有说出口,应着:“是!”王弘毅建咒禁司的事,不仅仅是虞良博有些反对,就是张攸之也有些意见。忍住没有劝谏,张攸之怀着心事回到住宅,张攸之现在是正九品,薪水每月才五两银子,还有米十石,不过这点并没有被张攸之放在心上。王弘毅的器重是很明显,只要稍微有些资历,提拔是很快,到时候钱不是问题。到了府中,几个人过来请安。张攸之心中烦躁,看了看,笑着:“都下去,我去找叔父大人。”“是,老爷,您还没有吃饭的吧?”下面一个管家说着。“我在将军府,已经用过了,你告诉夫人,她快生了,别艹劳,多养着。”说着,就向着一处屋子而去。这宅是旧宅,地上铺着砖,缝隙里长满青苔,今天天气晴朗,一丝云也没有,夕阳已经快落尽了,金黄色的光洒落下来。到了一处屋前,就看见了张*之,连忙上前:“叔父!”张*之“嗯”了一声,回转身来,到了这里,他的精气神好了些,用柔和的目光凝视了一下,问着:“有事?”“叔父大人,的确有事。”“我们去书房说。”张*之背着手,走向书房,二人一前一后,到了里面。到了里面,就把油灯点上了,又有仆人上了茶,退了出去,张*之轻咳一声,坐在在了椅子上,盯着张攸之不说话,张攸之抿了抿嘴,说着:“主公建咒禁司,又任命妇人为官,这实是可虑。”说着,他就一一把这事前后说了,说着:“人主之道,是修治生民生业的大道,怎么就搞这些呢?”张*之听了,望着窗外只是沉吟,片刻后,沉静说着:“你这话就不对。”张攸之一惊,问着:“请叔父指教。”“我曾经和你说过,修法必破家,所以你学的是儒术,又教你权变计谋,不想你天资过人,几乎毫不间滞就得了真意,才有今曰之语。”“人主用道,是为了治政,在要能有利于基业社稷,就是有用的,就如五谷之外,还要药石辅佐,药石之外,又有小术可用,将军处事有方,这咒禁司原本就是朝廷正制,建之又有什么不对呢?将军又没有大肆抬举这些。”“我说的不是不能用,只不过是警惕防范而已。”张攸之听了,不由涨红了脸。张*之笑了,凝视着蜡烛悠悠跳动的光苗,说着:“我先是学儒,又是学道,都不算纯粹,但是也正是这样,才能作局外观。”“众道有争,儒术自一千五百年前诞生,当时被斥为贱儒。”“三百年后以汉兴,罢黜百家,独占儒术,而汉制还是杂以王霸,不是纯用儒术。”“以后二朝卫、纪,儒道渐渐兴盛,排挤众学,成为正统。”“自开科举,普儒术,是王和儒共治天下矣。”听到这里,张攸之很是不安,说着:“是王和士大夫共天下。”张*之站起身来,疲倦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忧郁,说着:“哪个士大夫不是儒士?”顿了一顿,又说:“到本朝,太祖开三尺剑,本以文武相制,士与爵相制,不想百年之间,三川堡之变,上下官员竟然切断粮道,使皇帝被俘,大将五十万尽没,胡人趁势入侵,不得不迁都避让,而有藩镇割据之事。”“这事中断了大燕天下气数,朝中士大夫实是其心可诛,而归根到底,实是儒道独大难制……与上古分封一样尾大不掉。”说到这里,张*之住口不说。听到这里,张攸之心中冒着一大团火,一时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外面鸟类回巢,偶尔几声,打破这寂静。许久,张攸之才勉强压住了心火,苦笑的说着:“我还不是纯修儒术,听了这话,也觉得心中冒火,叔父这话你以后不要说了。”“我知道,只是后世皇帝也罢了,大凡开国皇帝,无不是心有定数乾坤,都不用纯儒!”张*之说了这话,也有些恍惚,说着:“我说多了,本意我就是指点你,若将军有开国之气,千万不可用纯儒争论,以免祸端。”“当然,二世之后,后世皇子没有这见识,也没有这底气,必是儒教独大之局,我家子孙就必专于儒术上进取,以免被这滔天儒道所排斥……你还记得杨鸣珂、董奕昕的下场不?”张攸之听了,全身一颤,抿了抿嘴,终于叹的说:“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