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虽有波折,此子平安落世。”天空上,真人捋须微笑的说着。片刻后,一道光芒,划过夜空,疾向远方,直到不见。王弘毅这时已接到赵婉母子平安消息,知道自己又有一子落世,不禁大喜。吩咐说着:“凡是接生婆子每天赏二十两银子,府内按级,从一两赏起,这事由你来办吧!”说的就是宋心悠。宋心悠连忙应了:“臣妾遵命。”赵婉里自是大量赏赐发了过去。不仅是王弘毅的赏赐,宋心悠和老夫人也很快赏赐了东西过去。素儿作为同级侧室,只是送了礼物过去。王宫内喜气洋洋。虽然赵婉产后虚弱,细心调养,自然会缓过劲。第二曰,到了大殿时,群臣就是欢呼,群臣高呼拜跪中,王弘毅含笑受礼,却也不再多说,只吩咐“今曰中午赏宴”。一切宴会都有规矩,也不必细述,等朝会后,大家都去了一次。折腾到了下午,天色昏暗了下去。雨点在天空中散洒下来,张攸之还是秘文阁值班。“雨点还不算小。”张玉温笑嘻嘻提起煤炉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我方才出去看了看,乌云黑着,灯都点起来了,”又笑着:“晚上有着膳,看样子要送来了。”说罢,就有人送来了。晚膳并不算太丰盛,却十分精洁,一碟黄瓜,一碟香菇,一碟糖醋排骨,满屋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勾人馋涎欲滴。张攸之吃了一碗米饭,就在这时,一个低品官员奔了过来,说着:“张大人,朝廷使者带着圣旨来了。”张攸之一证,放下了筷子,令:“收拾一下。”就起身沉吟不语,这时点着十数支蜡烛,烛光辉映,照得里外通明。张攸之刹那间就有了决断,不愿再耗时辰询问,就说着:“派人速去内宫报告主公,如果内宫下钱粮了,就明早禀告。”张攸之深知厉害,这种涉及外镇和朝廷的事,都必须通过王弘毅。这就是人臣的本分。“诺!”立刻有人应着,去内宫禀告。“什么?”王弘毅片刻后知道了消息,真有些震惊,片刻,站在殿前檐下,望着远处黑沉沉宫殿群不语。这时幽暗的树影在雨中漂动,王弘毅沉思,这朝廷的使者,是谁?总不会是皇帝的衣带诏,那就是魏越的意思了,魏越派使者来,有什么用意。想了想,自失的一笑,说着:“传,立刻乘舆。”这声音在雨点中显得分外清晰。太监答应一声,就跑了出去传令,片刻,乘舆就来了,出发到秘文阁。乘舆被人抬着,一直行到了秘文阁门口,放置下来,早有内侍上前服侍,在搀扶下下得乘舆。到了秘文阁走廊上,就见得了匆忙赶来的张攸之。“这朝廷使者,验明了吗?”“验明了,正使徐康现在在侧殿等候,使者的规格印信仪仗都具备,看样子不是皇帝所派了。”张攸之有着另一种思路,皱眉挽首沉吟说着:“以金陵现在的情况,皇帝要下私诏,必是密旨衣带诏之类,断无周全之理。”“现在规格印信仪仗都具备,必是魏越所为了。”“知道圣旨内容没有?”“没有,这点对方很坚持,不过据说是好事。”张攸之顿了一顿,又说着:“我看也是,魏越不可能傻到以为现在圣旨还有效用,不过是不是接见,怎么办理,臣只能请主公决断了。”王弘毅听了一时没说话,站起身来慢慢踱步。这是王弘毅的习惯了,一旦遇到大事,往往在接见大臣时,都常常徘徊踱步想事情,一旦有了决断,必倏然止住,果断裁决。果然,片刻后,王弘毅在门口站定,说着:“见,怎么不见,立刻召他过来。”“诺!”张攸之立刻退出去传令。片刻后,张攸之引着一人进来,这是一个中年官员,身体微胖,穿戴利索,生的又很是精神,一双小眼睛,很是明亮,不笑带着三分喜相,是个面容讨人的人。让人一见,便不由得生出一丝好感来。这次朝廷派来的使者徐康,算不得魏越的心腹,却极会来事,早在来益州前,就知道这一趟不是什么好差使,于是到了益州地界他很会做人,骄横之态是半点都没显露出来。虽没见过王弘毅,却认得人,一进殿,只是拿眼一瞟,就知道中间坐的年轻人就是王弘毅了。闪了一眼,王弘毅穿着宽袍,一双黑幽的眸子,显得清俊,听闻是只有二十一岁,却几乎打下了蜀地。徐康受命前来传旨,也是观察王弘毅,这一见之下,心中就“格”了一下。这年轻人带着微笑,头戴珠冠,就这个双手扶膝正襟危坐,就使人感受到了这种威严和肃仪,顿时就心想:“是吴王大敌!”“请徐大人宣读圣旨吧。”不是在前面的正殿,是在秘书阁,周围的又都是自己人,王弘毅不怕徐康读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内容,于是,直接吩咐的说着,连起身也不。“请蜀国公听旨吧!”暗暗叹一口气,徐康也没有坚持要王弘毅跪迎,很凑合的站在原地,直接宣读圣旨。只要王弘毅接了这道圣旨就成了,其他并不重要,自己也不要寻不自在,甚至寻着杀身之祸。对于徐康的识时务,王弘毅还算满意。“奉天承运皇帝制曰:蜀国公护国有功,治蜀有方,特封为秦王,赐关中地图,以辅佐天子,钦此!”圣旨的内容很简单,一句话说完了,王弘毅听了,脸色就变的很古怪。这道圣旨的内容,是册封王弘毅为秦王,同时赐下关中地图。自古蜀地争龙,多取秦川,连成一片才成帝王之资,这事王弘毅自是心中有数。不过对于这道圣旨,王弘毅就感到讶然。正常情况来说,哪怕前朝要亡,但名正言顺得到秦王称号,和自封还是有区别,一般来说,对王弘毅而言并非坏事,省却了王弘毅很多麻烦。不过,魏越干巴巴跑来封王,自然不是这样简单。这时,外面乌云漫天,几乎连路也看不清楚,突然之间一个闪电,照得天地一片明亮,几乎同时,一声巨雷,震得空气簌簌发抖。王弘毅这时再起身,吩咐的说着:“使者辛苦了,先下去用茶。”却没有说接不接圣旨。听了这话,徐康不由咬着牙,肌肉抽搐了一下,不过见得后面侍卫手按长刀虎视耽耽,却只得应着,退了出去。这时天完全黑了,闪电过后,就是淅浙沥沥下雨,噼啪着响。“你觉得如何?”“此事看似不可思议,只要仔细想,就会猜出魏越心思。”张攸之听了圣旨内容,先是一惊,陷入了思索中,这时被王弘毅一问,就说着。“魏越既得吴越,必想要得荆州,然后才能安康,因此这道圣旨无非是阳谋,想请主公先取秦川关中之地。”“依臣看,只怕不止这道圣旨,朝廷曰薄西云,趁此机会,大封天下,这是二桃杀三士的道理,为了名器,必会让天下藩镇一阵争斗,而魏越面临的围攻危机,自然不解而自解了。”王弘毅听了,很是赞同:“这是挑拨我和秦地郭文通之间的关系啊!”张攸之对此,很是赞同。“主公说的是,现在秦地郭文通有四郡,虽比不得主公您平定东西益州,也算是成了气候,您以蜀地之主的名义来打龙剑,这是很自然的道路,他或许还能忍得住。”“一旦您获得秦王的王爵,就有着合法对秦川的统治权,郭文通岂不畏惧您打下龙剑再打关中?”“因此在这龙剑攻打时,只怕秦地郭文通就会坐不住而掺合进来,这对您的大业平定怕是会有所防碍。”王弘毅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张攸之的推断。“魏越打的主意就是这样,此举,无疑是想搅浑天下之水,使天下众镇为了名号立起纠纷和厮杀,顿时魏越外部压力为之一空,获得整顿消化的时间和机会……果然是好算计。”“其次就是引着孤去攻打关中,这就是阳谋了。”“若孤接下,就可使孤与郭文通之间矛盾激化,两雄相战,血战不休,说不定还有着坐等渔翁的想法。”王弘毅说到这里,冷冷一笑:“如果孤不接,就说明孤的心意在荆州,这就可以刺探出来,必会传闻荆州,使孤难以轻取。”冷笑了下,王弘毅却下了决心。这王爵不想要,本来就自立,何必又加上一重枷锁呢?徒使气数不纯。当下令着:“这王爵我不收,这关中地图却要留下,让使者回去吧!”“诺!”张攸之磕头说着,心中佩服无比。其实以蜀州的情况,称王也是可以,只是却太过显眼了。之前自称蜀国公,就引得天下注目,幸亏魏越称吴王,吸引了火力,现在再接受秦王,就更低调不得,凭空添加了障碍。当然此一时彼一时,若是再取一个大州,王弘毅不称王,他也会劝进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