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可心去找君倾城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关于夜澜绝拒娶清荷的事已经是鼎沸之势,有人指责夜澜绝不守规矩,给清荷难堪,有人佩服夜澜绝的深情,也知道清荷嫁过去不会幸福,劝清荷放弃,但是清荷,从始至终没有表态。现在,唐可心和君倾城相对而坐,北承源坐在一边。这是唐可心和北承源第一次坐下来说话,之前皇宫的一面,北承源注意到唐可心了,但是唐可心却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即便今天再次见面,唐可心还是没有多看北承源,坐在那里喝茶,动作悠闲自得,神态举止大方。“公主可是为清荷的事来的?”君倾城问。唐可心一笑,果然是这样的猜测,是沉不住气了吧?“你觉得她值得我亲自来一趟吗?我的夫君是大元的人,原就不必遵守这里的规矩,何况他如果不想娶,即便清荷死在那里,他也不会多看一眼,至于我的看法,夫君不会在意的人,对我根本没有威胁,我以后要生活的地方是大元,不是北国,所以并不在意!”唐可心优雅一笑,笑意正好,却很疏离。君倾城脸色有些苍白,“所以你是要我让她放弃?”“难道我的意思不够清楚吗?我不是为她来的。”唐可心收敛了笑意,这个女子在陌烟楼那么多年,而且是花魁,却没有沾染上那种风尘的气息,想来也是意志坚定的人,只这一点,便让人刮目相看。“是为瑶儿来的吧?”北承源淡淡道,手扶着茶杯微微用力,君倾城眼眸微垂。“没错!”唐可心点头,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心中很是平静,北承源刚才眼中闪过一丝痛苦,这样来看,北承源还是很关心北承瑶的。“你知不知道她受了很重的伤,而且永远都好不了的。”唐可心慎重道,目不转睛的盯着北承源。北承瑶瞳孔骤然收缩,“你说什么?在九幽教,谁敢伤到她?”唐可心目光迅速一冷,他刚才说,九幽教?他怎能知道?而刚才北承源是声音有些颤抖,如果不是非常在乎,怎么可能如此,但是照她所听到的,北承源只是把北承瑶当做普通的妹妹,不至于如此,难道……“她身受重伤,没有任何的治疗,便被人扔到万蛇窟呆了一天一夜,能活下来已经是命大了。”“万蛇窟?”北承源无意识的重复一句,“怎么可能!瑶儿她还……”北承源的话戛然而止。唐可心却灼灼盯着他,眼睛有一些狠厉,“你果然没有失忆!”北承源没有说话,好一会才说,“你怎么猜到的?”“九幽教,这里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而以阿瑶的性格,既然你已经失忆,她提起的可能性不大,而且,你毫不犹豫的说出来了,至于万蛇窟,你难道不该问万蛇窟是什么样的地方吗?却重复了一句,说明你不止知道,而且很清楚那意味着什么,后面的话,自然就不用说了吧?”唐可心一本正经的解释。唐可心看到君倾城没有任何的意外,似乎早就知道,目光轻闪。“你会告诉瑶儿吗?”唐可心一时沉默下来,怎么可能开口,再一次让她受伤吗?那样的伤痛,她真的不觉得,她承受的了。“有些东西,两个人都记得,只会彼此提醒,而一个人记得,另一个人则会慢慢遗忘。”“所以你就让她一个人承受吗?”唐可心眼神晦暗,盯着北承源似乎要看透他。北承源苦笑,那样的苦涩与悲怆竟然让唐可心一怔,“因为只有这样,我才可以让自己远离她,她才能去看看其他的东西。”“你们之间……”“对我而言,瑶儿是我在九幽教最在乎的人,但是从一开始,她所坚持的原因就是我,但是即便在这里,她还是没有为自己活过,除了现在……而现在,她很好。”“你刚才撒谎了。”唐可心忽然道,心中起了更深的一层悲哀。北承源眉头微蹙,“什么?”“你从一开始就打算忘记的吗?还是在醒来的那一刻决定的?或者说,你曾经真的忘记过。”君倾城讶然,她是什么意思?北承源眼睛微眯,“你……”“你了解北承瑶,她既然已经认父王作为父亲,那么就一定会留下来,可能是你不明所以,假装失忆,但是最可能的,还是你曾经忘记过,阿瑶那时一直陪着你,你不可能没有任何的破绽,所以,是你曾经忘记了,后来想起来了。”唐可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想到这些,只是以她对北承瑶的了解,不可能毫无察觉。“的确如此,也是最近想起来的,可能就是在瑶儿受伤的那段时间吧。”北承源苦笑,“很奇怪吧?从来没有想起的事,在那段时间却频频梦到,在那段时间,我曾想要去西域一趟,但是后来,竟然慢慢平静下来了,记忆,也逐渐恢复了。”唐可心颔首,的确有太多的东西无法解释,她有时候不知道,自己该去相信还是不相信。“你刚才说,瑶儿的伤,一直都好不了了吗?”北承源几乎不想再重复一句。“是,那次伤的很重,身体积压的毒也有些散开,所幸被带回来的及时,只是以后不能再在寒冷的地方多呆,北国素来寒冷,所以阿瑶最多再带两个月。”唐可心解释到。北承源眼神变得忧伤,那么以后,瑶儿冬天都不能再回来了吗?“你自己考虑一下吧,南宫羿不可能让北承瑶在这里多呆,而北承瑶希望你可以看着她出嫁,对你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你应该清楚,但是北承瑶,是你可以舍弃的吗?”君倾城看着唐可心,又看看北承源,没有说话。“不知道我能不能和君姑娘谈几句?”唐可心看着北承源问。“好。”君倾城点头,“夫君你先避一下吧。”北承源起身离开,君倾城看着唐可心,“你想说什么?”“你猜不到吗?”“希望我同意他回去?”君倾城很是平静,而且是一种死寂。“他肯为你放弃自己的身份,而你为什么不试着为他放弃仇恨呢?”“我已经放弃了啊。”“可是你,带给他的还是仇恨,他来自西域,你应该知道,他在这里只有父王和他的妹妹,他几乎是放弃了自己的一切。”唐可心不容君倾城逃避,逼着她看透自己的内心。“但是我,早已经一无所有了。”君倾城苦笑。“所以你现在在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