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靖远轻轻笑起来,翻身从安颜身上下来,两人坐起身来,都靠在床上,安颜心口尚有不安,余怒未消,“混蛋,从来没和我开过这种玩笑,很好玩吗?”“不是玩笑。”陈靖远轻声说道,安颜蹙眉,骤然沉下脸来,你说什么?”她又惊又怒,紧张地揪着他的袖子。陈靖远微笑说道,“这几天太累了,一直昏迷着,有时候可以感觉到外面的动静,就是无法醒来,像是在迷雾里,找不到回头的路一样,脚下虚浮,似乎走一步都是煎熬,每一步都通往地狱,我真的以为,我醒不来了。”“怎么会这样?”安颜吃惊的问,她也被梦魇住过,但是不用多久都能醒过来,她可以很清楚的分清梦境和现实,更不会有举步维艰的感觉。陈靖远沉默一下,倏忽一笑,“大概是太累了,自己没有力气挣脱。”“你最近不是把事情都交给陈琦了吗?”安颜抿唇,有些不以为然。陈靖远挑眉,哦了一声,“那还是很累的。”安颜挥拳在他肩膀上揍了一拳,“真是的,吓死我了。”出于谨慎,安颜补充问道,“你没有找大夫看一看吗?”“多休息就没事了,这找什么大夫。”陈靖远笑说道,微微靠着床头,“这位子坐着,有时候真累。”“废话,谁不累啊。”安颜说,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喂他喝下,“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一点都不知道放松啊。”“你别说我了。”陈靖远一笑,“大家都一样的。”安颜点头,的确如此,陈靖远要过问寒冥的事,寒冥很大,而且很乱,安颜清楚,自己现在都不知道寒冥究竟有多大,有多少势力,所以陈靖远的忙碌,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你在过问凤凰城的事吧?你爹娘没有让安珉过问吗?”陈靖远看着安颜片刻出神,反应过来问到。安颜一笑,目光放在窗外,已经有些许亮光透进来了,看来,天快亮了。“他已经在学着了,不过现在还小,我多替他看一阵子,也不着急。”安颜口气很淡,听不出多少深意,“何况,我嫁人后,安珉即便不想过问也要过问,现在就放他开心一阵子吧。”安颜的脸上挂着一种淡淡的笑,陈靖远却感觉心倏忽一疼,原来,安颜也会主动跟他说起这件事情,她要嫁人,想要嫁人?还是已经想好了要嫁给谁?陈靖远忽然有种惊慌,原来在他的计划里,即便和安颜不会再是模糊不清的关系,但是两个人,也不会生疏至此。一时的无语,陈靖远心中蓦然似乎空了些许,他想起在梦中的感觉,一团迷雾,似乎走不出来,让他最为安心的,是安颜的声音和气息,但是醒来,便都再得不到了吗?“你要嫁人了吗?”陈靖远慢慢的说道,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安颜轻笑,“这是迟早的事,不是吗?或许我该庆幸,我的爹娘不会让我去和亲,感情的事,还是要看自己。”安颜的话,意味不明,带着几分随意,又像带着一些试探。陈靖远但笑不语,安颜也跟着笑了一下,陈靖远问,“在笑什么?”安颜的笑意中带着一些无可奈何,“想起爹爹说,曾有人给我算命过,说我这一生,如果顺利,会非常顺,不管是感情还是生活,但是如果不顺利,可能倾其所有,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陈靖远默默的听着,看着安颜的笑容,有几分心碎,所以现在,安颜是倾尽所以,但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吗?如果安颜爱的人不是他的话,大概真的会一帆风顺吧?那样骄傲而又艳丽的女子,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有算过吗?比如感情,比如姻缘。”安颜戏谑的问。陈靖远下意识的想要逃避,看着安颜灼灼的眼神,抿唇道,“没。”安颜啧了一声,“骗人啊。”刚才那么明显的逃避,以为她看不出来吗?陈靖远失笑,仰头看着屋顶,微微偏头,看见外面的因着天亮若隐若现的星空,突然说道,“姻缘这种事就像晚上夜空,黑乎乎一片,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星光。”安颜敛了脸上的笑容,深深地看着他,陈靖远看着夜空,神色恍惚,里面似乎有眷眷柔情,温和而平静,像极了陈靖远一直看着她的眼神。安颜有时候忍不住在想,到底是自己敏感,还是自作多情,为何她总是觉得,陈靖远对她不光是一起长大的情谊,也有男女之爱,可陈靖远……罢了,罢了,自己叹了口气,现在陈靖远既然拒绝了,她便不要多想这些无用的事情,以前爱或者不爱,都不重要,她要现在和以后的陈靖远,爱上她。陈靖远闭上眼睛,安颜自己一时也无话,她知道,提起彼此的感情归宿,两人总是无话可说的,本该是尴尬的,可怎奈两个人都是那种极善于伪装自己的人,如果不想,任何人都看不出什么,现在彼此都隐藏了尴尬,如往常一样相处,越是自然,面上越是笑,心中越是清楚彼此之间的界限。这算不算是一种折磨呢?安颜微微舒了一口气,看了看外面,已经有些许亮光透进来了,“天要亮了。”“嗯。”一时的无语,便是等到陈琦进来。“主子?”陈琦看着半躺在床山的陈靖远,惊讶的问,眼神里的轻松不加掩饰。陈靖远一笑,陈琦平静下来,慢慢走来,“主子醒了就好,还是南宫公主的有办法。”陈琦笑着说,顺便赞赏了一句。安颜摆手,“与我无关,我什么都没做。”陈靖远但笑不语,安颜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他身边就好,只要陪着他便可,可能他做不了什么,但是对他而言,安颜是良药,是治疗心伤的独一无二的药。“主子,先吃饭还是吃药?”陈琦问到。“先吃饭。”陈靖远自然的回道,安颜凝眉,“什么药?”陈靖远摇头,“不过是些凝神的药,太累了,调息用的。”安颜点头,陈琦继续问到,“白芍要怎么处理?”陈靖远眼神阴翳一点,像是飒飒的寒风打在身上,“先关押着,丹参呢?”“逃了。”陈琦低头,有些羞愧,人竟然从眼皮地下逃了,实在是……不可原谅。“找出来,生死不论。”料峭的寒意在眉峰聚敛,安颜纳罕,陈靖远怎会如此生气,而且这般明显的表现出来,丹参即便逃了,也不用这样吧?安颜敏感的觉得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