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实际上对自己的女儿并没有多了解,孩子生出来就被抱到王妃院子里养着,她想见一面都难。
王氏除了知道自己的女儿被王爷王妃不喜,所有兄弟姐妹都拿她当出气筒,欺负她之外,她自己的女儿心里想什么,骨子里什么性格,什么事能做出来,什么事打死做不出来,她都是模棱两可的。
就是这次覃儿上吊前后的变化,她都没有起疑心,还以为女儿是因为死过一次,很多事想得透彻了,才会跟以前有些不同。
她压根儿就没怀疑过现在在她身边的这个孩子已经不是她的女儿了。
葛覃瞧着王氏苍白的脸上顶着两个红红的红脸蛋,跟两团高原红似的,就伸手探了探她额头,果然比常人体温要高,也没有温度计,准确量体温是不可能的了,大概凭手感好像也得三十八度多。
按说这些天来用的药里面是加了清热解表药的,不应该再发烧了,这个热就有点奇怪了。葛覃就又问她:“你心里觉得很热吗?有怔忡的感觉没有?或者心总是感觉怦怦乱跳?”
王氏惊讶地看着她,说:“六小姐,哦,不是,覃儿,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上这些毛病的?”
葛覃伸手过去,食指、中指、无名指分别搭在王氏左手腕的寸关尺处,调整指力,左脉明显浮而弦硬,这说明她肝肾阴虚。
尤其是王氏的下元,下焦,她的肾水不能涵肝木,肝木化火,所以肝火上冲会导致脉弦硬,尤其是左脉弦硬,这人一准儿就是下元亏虚。
葛覃又搭了王氏的右脉,右脉却是浮而芤,芤脉是一按表面上好像很大的样子,再一按呢,下面却是中空的,代表这人血亏、亡血失精,都是正气不足之象。
覃儿在旁边看着着急,看葛覃把了半天的脉什么也不说,就更着急,于是问道:“怎么样?我娘的病是不是很重啊?能治好么?”
葛覃像是对王氏说的,其实是在给覃儿听,道:“娘,我就是个半吊子,不太会把脉,在府里时大夫总给王妃把平安脉,我偷偷的跟着学了一些。
依我看您这脉象,您是不是好久该吃不进去东西了,平日里靠喝些米汤对付着?
还有啊,你这下焦郁结的厉害,解大便是不是很费劲?小便也变得很短少了吧?
唉!您呀,这是气血亏极了,阴阳不相维系,所以阳气上浮,脸上发热,发烫。身上也同样会发烧,这是因为你的阳气开始外越。
本来呢,这人哪,要是身体正气不足,气血两亏的时候,身体会越来越凉的,可是,有一种情况很特殊,就是你这种情况。
如果是肾精不足,偏阴虚的时候呢,您身体反而会发热,就是刚才我说的阳气外越而身热,您呀,这是虚劳中极危险之证,这是积了多年的虚症,熬了多年的心血,才能病成这样子!”
葛覃一边拿了笔纸准备写方子,一边对王氏笑说:“娘,咱不吃大夫给开的方子了,您还是用覃儿的方子吧。您敢不敢吃覃儿开的方子?您的覃儿可是个半吊子大夫呢!”
王氏道:“有什么不敢的,难得覃儿一片孝心。再说啦,我这病我心里知道。我的覃儿居然这么厉害的,还会摸脉开方子呢!从前在府里,为娘的太没用了,照顾不了你,也不能给你做主,覃儿过的苦为娘的都知道,可是,可是我只是个妾室,又能有什么办法呢?都是为娘对不起你。”
王氏说着就嘤嘤地低声哭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