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博克勒甄比打开一看,顿觉天旋地转。
他还一直希翼着打胜了仗,班师回朝好亲眼看着他的长子出生。
可现在书信上写的什么?他的眼睛有一瞬间都模糊看不清字迹了。
他的长子没有了,那孩子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看一看这个世界,看一眼他的父母,就离开人世了。
而那个怀着他孩子的女子失踪数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皇城守卫营七爷已经派出去几拨人马,日夜不停的搜寻,都毫无音讯。
她一个弱女子,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如何生存得下去?十有八九已经死了。
格博克勒甄比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眼角滴落几颗清泪,哭道:“难道这是报应来了?这么快就来了?我在战场上杀了数万人,双手沾满血腥,实是罪大恶极,老天爷,你要是想算这笔帐,我欠下的债何不报应到我身上,为什么要报应到我的妻儿身上?她们又没做错什么!”
数月来食不安寝的紧张状态让他紧绷的神经已经走到了崩溃边缘,全凭一股坚强的意志在强自支撑着。
今日火攻鹰嘴谷,一役便杀伤数万人,现场惨不忍睹,又加重了他的心理负担,这封家书成了最后一根压倒骆驼的稻草,他再也支撑不住了,心脏猛的收缩几下,他紧紧抓着胸口的盔甲,可盔甲坚硬抓不起来,他的手掌紧紧握成拳压在心口。紧跟着脑中一阵天旋地转,刹那间便大脑一片空白,瘦高的身子向后一仰,笔直的栽了下去。
两旁的卫兵慌忙伸手去抱住他。
两军阵前主帅大病,高烧不退,天天糊里糊涂的说着胡话。
随行军医几剂汤药下去,也不见丝毫好转,格博克勒甄比烧得脸颊通红,神志不清。
五步蛇作为副将从来不是主帅的材料,另外两名副将各守一处险地,知道王爷病重的消息,虽然心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却也不敢丢弃阵地前来主帅营探望。
五步蛇无法,只好下令停止进攻,全军在鹰嘴谷外五十里处安营扎寨,将情况飞鸽传书上报给朝廷,请天汗示下。
早朝上,当巴图鲁听到格博克勒甄比阵前重病无法继续讨伐乌苏里氏的消息时,心里无比欢快。在心里把自己的夫人夸了不止千八百遍。
巴图鲁实在是没想到对一个侧妃下手,居然会收到这么好的效果。他心里对格博克勒甄比鄙视了一次又一次。一个黄口小儿,打过几次胜仗就目中无人,眼高于顶了,觉得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还不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废物一个么?
早朝上,富灵阿天汗向众位大臣征集对策。两派各有说辞,一派坚持撤军回国,另一派坚持更换主帅继续讨伐。
两派相持不下,把个早朝吵得跟菜市场似的。
最后,富灵阿天汗大怒,拍案而起,喝问:“更换主帅,谁可当得重任?前去替换格博克勒甄比?”
大殿上瞬间鸦雀无声,谁都不想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