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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错,不过你现在表情这么凶,我又有点害怕了!”白锦玉当然怕,眼前的这个人绝不是一般的聪明,他只要多靠近一寸,她就多一分可能露出马脚。
凤辰一步步上前,就在白锦玉快崩掉的前一刻,他停下了脚步,将二人维持在了一个恰好的距离。
凤辰道:“那你现在知道了吗?”
“嗯,”白锦玉点点头,道:“殿下的确还在生气,不过殿下还是管我的死活的,不然……也不会让谢遥跟着我了。”
这后半句话的语气白锦玉已明显透着示好,但凤辰的脸色不仅没有半分回温,就连他的目光也变得越来越严正。
“简直儿戏!”凤辰斥道,一步越前,白锦玉才发现他的额头上已经盈了密密一层细汗。
他说这句话真动了气,不禁用手掩了掩胸口,白锦玉正想劝他消消气,凤辰又力声补道:“你想过被栖鹿台抓去的后果吗?!”
他这一提,白锦玉一怔,片晌答不上话来。
在栖鹿台抓住……当时情急,她仅觉得会害了在场的谢遥而已,如今细细一想,真个一身后怕!
宫廷,是个表面华丽祥和实则铤而走险的地方,在这里没有一件事情是小事。
以苏丽华与凤辰的夫妻关系,难以想象她的举动可以被放大成什么样子。恶损国运、变节行乱、宫廷政变、甚至内应外敌……如果被有心之人解读,真的难说会掀起怎样波澜壮阔的巨浪,又有多少人会因此受到牵连。
“对不起,我错了……”她确实是错了。
“你心里若有我半分,也不至于做出这些。”凤辰蹙着双眉,这句话说得尤为伤心失望,让人觉得另有所指。
“我……”
“跪下。”许是觉得上一句过于外露,凤辰本能地想阻止白锦玉说出下面的话,情急下却脱口而出了这两个字,这两个字出口,他自己也是一愣。
白锦玉只道凤辰气急攻心,生怕他因此加重病情,再则在铎月那个动不动就行跪礼的地方呆了七年,“跪下”于她已无任何包袱。
所以凤辰一令,她便麻溜地扑通一跪,道:“我知错了,你快不要生气了,我说实话吧!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栖鹿台那块,糊里糊涂的……唉,这么说你肯定不信,但我发誓真的就是这样!”她竖起两指,指天为誓。
白锦玉跪得这么轻巧,凤辰始料未及,一时竟有些乱了分寸,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跪着在急切地辩解了。
“你起……”
“王公公到——”
凤辰话未说完,一声洪亮的宣扬声远远隔门传入,接着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白锦玉和凤辰都朝门看去。
咸卓宫里也应声跑出来六七个准备开门的太监宫女,他们一走到院子,就停住了脚,先被眼前的一幕闪了眼。
只见门庭之中,堂堂晋王妃端端地跪在地上,而一向克己复礼、颐雅端方的凤辰立在她面前,仿佛刚刚加以训斥过。
如此画面,为首的两个小太监不知该上前还是退后,怯怯地相望了一眼。
这一眼,不用说白锦玉也能解读出来,那必然是:这晋王夫妇的关系看来比传闻紧张多了!
“你起来。”凤辰斜睨了眼来人,低声道。
白锦玉应声站起,不好意思地朝人掸了裙子,有点乖地站到了凤辰的身侧,见她这幅样子,凤辰也好似敛了怒气。
小太监们小步上前开了宫门,门一开,果然见掌宫太监王公公领着几个下手立在了门前,他的手上提着一个两层的食盒,一见凤辰便笑容可掬地跨了进来。
王公公对凤辰、白锦玉行了礼,接着双手奉上了食盒:“圣上在沐毓宫用了些夜宵,觉得甚是可口,想起这也是晋王殿下爱吃的,所以特命老奴给殿下和王妃送一些过来。”
“多谢圣上,谢过公公!”凤辰接过食盒,转身递给白锦玉,这才双手扶前,欠身施礼。
未及成礼,王公公赶紧上前扶住了凤辰的双臂,凑近时他声音低得几乎与凤辰耳语:“这回殿下要费心了!”
闻言,凤辰一定,无言地与王公公凝视了一眼。白锦玉与他二人离得极近,二人的神色都净收眼底,纵然不明所以,但也约莫猜着是有了件了不得的事情。
“王妃娘娘这两日费心了?”白锦玉留神之时,王公公轻松一瞥,转移了话题。
白锦玉随即附和道:“应该的应该的。”
王公公笑眼看着白锦玉,忽而眸光渐露疑惑,眼神不停在他二人的脸上来回巡梭起来:“王爷和娘娘为何皆是大汗淋漓?莫非宫中用度有何不适?”
白锦玉与凤辰应声相视一眼,想到今晚的一番动静,皆有被戳中心事的感觉。
抹了抹额头,白锦玉果然碰了一手的汗水,但眼下总不能说实话实说,便寻思找个借口推搪过去:“那个……”
“吵架了。”正当白锦玉搜场挂肚寻找体面借口的时候,凤辰的声音掷地而起。
听到他这么直白的时候,白锦玉的眼睛都睁圆了,她怎么也想不到文采斐然的晋王殿下现在说话居然这么平铺直叙,一点修辞都不考虑了。
凤辰变了,真的是变了。
王公公尴尬地咳了两声,连忙说了两句客套话,知趣地匆匆带着部下告辞离去了。
送走了王公公,下一刻,凤辰就恢复了先前的生气。虽然这下没再让白锦玉重新跪下,但脸色依然不容乐观。左右的太监宫女见状,纷纷知趣地退了下去。
“不可再去栖鹿台。”凤辰终于开口,语气已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