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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境观,白锦玉的首要任务就是监督玉玄子炼丹。
前日是,昨日是,今日仍是。
离境观的早课未下,白锦玉就已整装等在了丹房,来得竟比那玉玄子还要早。
她脸色阴沉,抄着双手倚在门框上,半天都没动过。丹房的几个小道士一见她这幅架势,都躲得远远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引爆了一记雷。
卯时一过,玉玄子胖颠颠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丹房的走廊尽头。他提着一柄拂尘嘴里哼着小调摇头晃脑地走来,宽大的道袍随着他笨重的身体一下一下的来回飘荡。
“玉玄真人从何处来?”白锦玉嘴角牵了一牵,皮笑肉不笑地和玉玄子打招呼。
玉玄子听声猛地抬头,犹如惊弓之鸟顿时刹住了脚步,仓皇问道:“晋王殿下呢?”
“拜你所赐,还在抄道德经呢,”白锦玉向他走去,咬着后牙槽按耐道:“离境观的伙食纵然一般,但我看玉玄真人的兴致却似乎很高啊,一顿早膳竟也能吃一个时辰?!”
玉玄子得知凤辰不在场,又看着白锦玉向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不由地往后退缩去。
半天脸上才挤出一点干笑解释道:“都是方丈太抠门了,早粥放了那么多的水,害我前两日不到午时就饿惨了,所以我今日多喝了几碗,这才来晚了。”
白锦玉点着头,眼睛里几乎飞出刀子:“你自己倒知道吃饱喝足,饮水服气那么好的修行方法,你自己怎么不用?你知道晋王殿下已经多少天没吃东西了吗?!”
“四五天?呃不,五六天?”玉玄子缩着脖子瞄白锦玉:“七八天?可我记得王妃不是偷偷给殿下拿过粥喝……”
“住口,”白锦玉原本就火冒三丈,听了这一句,更是气得七窍生烟:“你还提这个?!你一个出家人怎么一点清净心都没有,胡说八道造谣。我拿粥给他是不错,但你哪只眼睛看见晋王喝了?还到处逢人便说,你安的什么心?!”说到最后,她狠狠地在他脚上踩了一下。
玉玄子“哎哟”大叫一声,单脚跳起哇哇求饶:“王妃你护夫归护夫,可别再天天踩贫道这只脚了,或者你能不能换只脚踩踩,再这么踩下去我这只脚肯定要废了!”
“叫什么叫,有本事你踩回来!”白锦玉翻了他一眼,厉声道:“别废话,快说你今天能不能把丹炼出来?!”
玉玄子道:“这可不好说,炼丹这种事本来就是七分在人,三分看天的……”
白锦玉板起脸来道:“哈,你还好意思说七分在人!你说说你自己前两天都怎么做事的?不是把药方配错,就是把硫磺倒错,要么就是算错时辰……我真想不通了圣上是看上你哪一点了竟然会对你委以重任?”
白锦玉这么说,玉玄子不仅不气,反倒委屈起来:“是啊,我也很纳闷啊,明明我就是个一无是处错漏百出的臭道士,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呀?!与其等将来我做了官出错治罪,不如现在直接把我杀掉算了。”
玉玄子当即打开了话匣子,抱怨的苦水越翻越多,白锦玉懒得听他啰嗦直接拉起他的拂尘将他揪进了炼丹房。
甫一进屋,玉玄子下了一大跳,只见眼前丹灶已然烧热,筑坛的符箓都以准备就绪,护炼的宝剑古镜也已全部就位,一切井然有序分毫不差,竟比他亲自打理还要合乎规矩。
白锦玉指着眼前的所有道:“你看好,你炼丹所要的草芝药材、金石硫磺我已全部一一为你校验好了,若是你今天再炼不出来……”
她凌厉的目光上下剜了玉玄子一遍,道:“我不仅要踩烂你的脚,我还要跟方丈说,你可能一时半会儿也炼不出来了,未免你拖延时日圣上降罪离境观,不如将这丹鼎火炉一起移往城中礼部尚书府邸,好让你既能一边履职一边炼丹,两头不误。”
“你……”玉玄子弱弱竖起一指指控白锦玉:“王妃娘娘,你也太狠毒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白锦玉正拿着一根灵芝在看,听他这么说,她放下灵芝拍净了手道:“对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如果你再整凤辰,我绝对还有更厉害的手段在后头呢!我可不是吓你,我长这么大,只要想整谁还真没人从我手里逃脱过呢!我不知道道长你到时候能不能吃得消。”
白锦玉说着这威胁恐吓的话,眉目间却一片清朗,玉玄子一时也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被奇住了,愣愣地看了半晌,低语道:“王妃既然如此在意殿下,为何之前要离开他?”
白锦玉一怔,看了他半天,心道这个道士真是八卦,远离长安,居然还知道苏丽华回娘和凤辰分居的事情。不禁讽刺道:“你一个出家人,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啊!”
玉玄子“哼”了一声,看了看满屋井井有条的用心良苦,改口道:“好了好了,我今日尽量争取吧!”
白锦玉点头表示认可:“好,那你开始吧!”
玉玄子脸色一绿,道:“怎么?娘娘今天还要在这里看着贫道?”
“是啊,”白锦玉理直气壮理所当然道:“我怕你又出岔子啊!”
玉玄子纠起眉头,一阵惊悚,昨日炸炉后被她用炉灰撒满全头的画面立刻浮现在眼前。当即道:“贫道怀疑昨日失败就是因有女子在场的缘由,此丹方所采用草药本就气寒极阴,若娘娘在场恐使这阴阳失衡……”
白锦玉眯着眼睛听他胡编乱造,但这个玉玄子狡猾就狡猾在偏偏他编造的东西又能自圆其说,听起来还能有几分道理。外一今日依然失败,他非指说是她在场的原因,她还真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好,你不要耍花招。”白锦玉只能依他招办,想了想道:“今日正逢山下的镇子有庙会,我就带小世子去转转,等我回来就来检查你的成果。”
玉玄子连连点头,赶忙点头哈腰送神似地把白锦玉送出了丹房。
每月的初一、十五都是各地香客上兮凤山上香的日子,紧傍山下的小镇便自然而然的在这两日行程了一个规模可观的庙会。
这次上山,晋王府并未带许多的府卫和家丁,等临时被留在了离境观后,凤辰觉得道门清净地不宜排场,便也没有增派人手上山。
所以白锦玉和凤奈换了一身简衣下山,身后只带上了谢遥。
庙会热闹纷呈,各色卖货令人目不暇接,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人流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奈儿是第一次逛这样平民百姓的集市,看到杂耍很新鲜,看到糖人很新鲜、看到摆摊卖画的人也觉得很新鲜,直被眼花缭乱的名堂花目迷得乐不思蜀。
谢遥默默地跟在他二人身后,虽然依然冷峻,但脸上也露出难得的轻松。
为了纪念奈儿的第一次庙会之行,白锦玉提议给他买一件礼物。奈儿受宠若惊,在庙会走了一遍后相中了一个卖狗摊的小奶狗,小奶狗两耳双垂,黄白相间胖嘟嘟的的确十分可爱。
付钱的时候小奶狗还在狗娘身边喝奶,白锦玉便让谢遥先付了银两和老板说好转一会儿再过来取小狗。
谁知,等三人在庙会转了一圈回到狗摊时,却看到一对衣着光鲜的男女正抱着那只小狗正欲离开。
白锦玉赶紧上前拦住,不许那对男女走人。
狗摊的老板见此,不慌不忙地把一颗碎银子塞还给了谢遥,道:“人家官人钱出得比你们多,价高者得天经地义。”
白锦玉究问道:“可明明我们先定下这只狗的呀,难道不是应该先来后到的吗?你做生意怎么可以不讲信用?!”
那老板怪笑地瞪了白锦玉一眼,稀奇道:“我怎么没信用了,我不是把银子还你了吗?人家愿意出更高的价,难道我有钱还不赚啊?”
“你……”白锦玉气结,却见那买了狗的男女就要离开,赶紧给谢遥使了个眼色,谢遥横出手臂,拦了那欲走的二人,道:“把狗放下!”
那声音,冷得仿佛是要人把命留下。
“钱是吧?他们出了多少?”白锦玉问。
老板打量了下白锦玉,道:“一两银子。”
白锦玉转过来对谢遥:“给他一两”
谢遥道:“好。”
白锦玉随即对那狗贩道:“我们也给你一两,我们是先定的,狗卖给我们,让他们走!”
狗贩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