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料敌于先(1 / 1)

料敌于先者胜,以逸待劳者胜。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

古老的孙子兵法言简意赅,却够人研究一辈子,上千年来你也学,我也用,但胜负各异,也实在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黄历没系统学过兵法,但他有另一套独辟蹊径的办法,那就是善于位置互换,进行换位思考,他会努力模仿对手的思维方式,设身处地为对手着想,作出尽可能合理的安排,他再针对这种对手可能最合理的安排做出行动的布置。

虽然这有些难,但是有可能实现。关键是不要弄错了角色,否则就会失败。你必须象一只会打洞的小动物那样,找到一个能够进入猎物头脑中的方法,然后不知不觉地溜进他们的大脑中。你仔细倾听脑波(而不是脉搏)的声音;精确地说,需要捕捉对方的思维方式,而不是他们的思想。当你找到这种东西以后,你就可以走捷径——你可以沿着猎物或对手的思维轨迹一路追寻下去。

现在黄历就在使用这种方法了,尽量用鬼子而不是自己的标准评价现在的处境。糟透了,是的,如果说因为夜色而让那该死的狙击手嚣张的话,那白天的尝试也失败了。这个该死的家伙疯子似的围绕着我们的队伍,象一条迅猛的鲨鱼,虽然体形小,但每次进攻都能撕下我们的一块肉,然后迅速远遁。在他看来,我们虽然是一条大鱼,但在他持续的、不知疲倦的进攻下,早晚会变成一副骨头架子。

那现在如何应对呢?固守待援似乎是个好主意,我们有电报机,可以召援兵,而且昨天晚上可能就这样做了。但我们能战斗的人手已经不多,还有伤员要保护,这样就必须有一个合适防守阵地,射界开阔,易守难攻,让敌人难以接近。

嗯,应该是这样,虽然不敢保证百分之百的正确,但却是最接近真实的想法。黄历四下望着,在雪地上快速滑行着。蓦然,一个小小的长着树木的高地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那里,应该是个不错的地方吧已经过了中午,只要鬼子停下休息,他们应该就不会再走了。要知道,在冰天雪地里跋涉,最怕的就是停下,再累也要坚持,一旦停下,就可能被寒风吹透,再也无法继续上路了。

天空又变成了灰蒙蒙的,小野站在小高地上,举着望远镜看着这无限大的积雪面。在雪底下,一切事物仿佛已经消失了。在白色的大地上,这只象是一堆白矿石,一切看来都象死了似的,罩上它的殓尸布。

小野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满怀心事的望着这个银白的世界,低声吟道:“北风卷地百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阁下,这似乎是一个支那古人所做,姓什么记不住了。”鬼子军官对什么诗啊词啊的不感兴趣,但直接顶撞上司又不是很明智,想了想,淡淡地说道。

小野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岑参夫子所做,我很喜欢岑夫子的诗,如‘功名只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说完,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什么英雄丈夫,在这冰天雪地里,这一支皇军已经被折磨得筋疲力尽。

雪地行军,艰苦异常。厚厚的积雪深至膝盖,一路上深一脚浅一脚,走得浑身是汗,但一旦停下来,立即浑身结冰,风夹着雪直打在脸上,疼得象刀割。仅仅三个小时以后,鬼子们就已经变得体力不支。每走一步都变得特别艰难,脚踩下去,没过膝盖,再拔|出|来的时候,另一脚又陷了进去。

“布置防守阵地吧”小野轻轻摆了摆手,能战斗的兵员已经不多,加上能战斗的轻伤员,也不过二十多名,但依靠这些力量,守住这个小高地,只对付一个人的袭击,还是有把握的。

鬼子军官领命而去,不一会儿,火堆便生了起来,小野坐在火旁,烤了烤冻住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写了起来。

“难以置信的惨败,甚至连帝国士兵阵亡的尸体都没有收殓,任由他们躺在冰雪之中,实在是鄙人作为军官的耻辱。我们不仅要同魔鬼般的敌人战斗,还要同恶劣的自然环境拼搏,而针对这冰天雪地的山林,我们显然还没有经过适应性的训练,缺乏应有的技能。敌人不仅枪法奇准,而且精通滑雪,当帝国士兵艰难地在雪地里跋涉的时候,敌人却可以如飞般地来去自如,象一头不知疲倦的野兽,不断地袭击,消耗着帝国士兵的生命和精力。这种战术让鄙人想起了海明威所写的小说《老人与海》。情景是多么相似,我们在敌人眼里就是一条大鱼,而他就象嗜血的鲨鱼,不断地扑过来撕咬鱼肉,一块一块,直到我们变成空空的鱼骨,真是令人悲哀……”

小野怅然地摇了摇头,整理下思路,继续写道:“敌人的狙击技术令人震骇,显然他使用的是专门的武器,而帝国士兵在未装备专门的狙击步枪之前,还不是他的对手。帝国士兵在二百米内的射击准确率不能抵挡敌人在五六百米外的狙杀,甚至很难对其构成威胁。在鄙人想来,对付象这样的超级狙击手,最好的武器应该也是狙击手,然后才是炮击,覆盖性的炮击可以在敌人暴露大概位置时予以杀伤。另外,敌人善于利用地形,以及巧妙的伪装术,也是我们应该学习的。”

合上笔记本,小野在手里轻轻敲打着,他真的很不甘心,也一直在想,到底犯了什么错误,会突然陷入如此困境。联系现在的环境,他不由得苦笑,拿破仑俄国败退,也不外如是。在大自然的威力面前,百战百胜的帝国士兵也无法抵挡。还有那个该死的狙击手,他的枪怎么就那么准呢?